看著手機上的導航,鴞來到的一處陌生的街道,雖然不能斷定這個位置是正確的,但相較其他網友提供的地址,這裡或許就是那個確切的事發地。
已經事先得知危險性,鴞自然是不會空手而來,他不能將一切希望都寄予在笑容觸發的詛咒,對於第一次見面的人,無法得知對方行動模式的情況下很是吃虧。
他在褲子口袋裡放了一把蝴蝶刀,現在科技發達交通便捷,網購就成了解決自己外表年紀不能購買特定物品的解決方式。到貨後鴞特別拿出磨刀石,將一些瑕疵的部分磨得光滑鋒利,在出門前也嘗試了許多次,避免實際使用時傷到自己。
轉入巷弄前他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昏暗的街燈下尚未完全映照出他的容貌,但對方身上的氣息卻早已被鴞捕捉到了。
「你也是因為那篇文章而來的嗎?還是只是單純逛逛?」
隨著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對方身上濡濕的水氣越來越明顯,猶如一柄薄紗製成的傘,即使不挑開雨傘的也能看到傘中朦朧的身影。
這樣的不期而遇讓鴞有些意外,但他們本來就是這種隨心所欲的個性,不論是初見還是現在都是如此。如果目的一樣,有個人同行也不是什麼壞事。
「哦呀?這不是小鴞嗎,好久不見!」水希原本在思索些什麼,抬頭看見鴞後露出笑容,把高興全寫在臉上,沒想到會在這邊遇見舊友。
自從那天散會後也過了快一個月,今天與那日一樣在巷子裡相遇,一定是緣分吧!
不過水希其實算是誤打誤撞來到這,他聽過那個故事,但不知道事發地是這裡,隨便亂晃時聽見路人竊竊私語才曉得,就臨時決定來場大冒險。
「嗯,算是吧。」水希眨眨眼,決定不解釋這麼多,在說話的同時舉步往十字路口的方向走去,「小鴞是想驗證故事的真實性才來的嗎?」
「我真的好好奇她會不會看上我的手喔!」水希看著自己的手,說出他奇怪的目的。
「對啊,真好奇她是不是和論壇上描述的一樣呢。」
有些情況是人們無法以言語描述的,或許是單純的字彙量貧瘠?抑或是在當下體驗的感官,和後續抽離回想下透露出的內容,兩者對比會有些出入。
「我是不知道她會怎麼想,但說不定她還喜歡其他部位?」
不論是基於那種原因,都為論壇上文章所述的內容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也正因如此才勾起了自己的興致,更何況闡述者所見到的不一定是全貌,或許還有其他未知的部分等著有人窺探。
「應該是這邊沒錯。」
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環顧四周鴞藉著導航的指引,確認了眼前所在的位置就是目的地。附近的路面上有一股淡淡的鐵鏽味,或許是因為這幾天下雨的關係,上面的血漬早已不知蹤跡。
「噢,哪個部位都好,都算是一種肯定吧。」水希哈哈地說道,價值觀與常人好像有點偏差,雖然本來就不是人。
和鴞一同前進,水希邁著輕鬆的步伐,臉上還掛著笑,不停左看看右看看,對越來越接近的氣味視若無睹,不知是習慣了鐵鏽味還是單純沒表現出來。
「就是這——」聽見鴞說目的地到了,停下腳步的水希正要發表他的感言,才說到一半忽然打住,他瞳孔劇縮,感受到冰冷的銳器從後沒入自己的身體又被拉出,悶哼了聲。
「嗚哇......」
假裝疼痛的捂住被刺穿的腹部,沒感受到怪談氣息的水希轉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紅裙子的女性準備把刀刺向鴞。
「你的眼睛好好看啊,可以給我嗎——」從女性喉嚨發出詭異的笑聲。
昏暗的巷弄內無法完全遮蔽鴞的視線,但身著紅裙的女子正好隱匿在死角,四周雜亂的氣息讓鴞一時之間來不及確認有沒有其他人在附近,待他意識到的時候水希正被女子往腹部捅下一刀。
「水希!」
鴞看似下意識的開口叫喚,但實際上並不只是出於關切,其中還參雜這為了吸引女子注意力等多項考慮,鴞立即從手中翻出蝴蝶刀,在女子迎面砍來之時也有所防備。
沒有時間遲疑,伴隨著凜冽的勁風刀刃險些刺入眼窩,所幸鴞即時閃開沒有大礙,只不過臉頰卻也因此被劃出一道細長的傷口。鴞稍微後退,狹隘的巷弄並不立於長時間的搏鬥,濃郁的鐵鏽味在空氣中彌漫,若不是臉上傳來陣陣刺痛恐怕鴞還以為是從水希身上傳來的。
鴞趁著紅衣女子再次撲來之際側身閃過,拾起方才警惕女子的同時眼角餘光瞥見的石塊,不帶一絲猶豫的朝女人砸去。鴞丟得還算精準雖然這樣的效果不是很好,但也足夠讓他去確認水希的狀況了。
「你還好嗎?還能移動嗎?」
比起自己臉上的傷,眼前水希的傷勢更為嚴重,更何況自己的傷口過一段時間就會完全痊癒,但水希的狀況自己並不清楚,是該直接帶水希離開或是解決掉女人都還需要再視情況判斷。
「我沒事喔,不過小鴞下手好狠。」水希笑著說道。
雖然小石塊傷害不高,但看鴞的力道絕對沒在客氣,水希哈哈笑了幾聲,本來還想繼續裝痛,趁女子不注意來個出其不意,但心情跟翻書一樣快,想想水希便直接直起身,像伸懶腰一樣哀了聲。
根本沒事,只不過肚子開了一個洞有點涼。
「她居然對小鴞的眼睛比較有興趣,太傷心了。」水希嘆氣。
「不過小鴞,流血了。」忽略已經重新找回東南西北的女子,水希指了指臉頰的位子,皺著眉好像很正經地說:「等等要去打針才不會感染噢。」想嚇小孩啊。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經過之前的接觸,鴞早已將水希視為朋友,歸屬在自己的陣營。即使鴞在來到這裡之前已經有所防備,卻還是讓紅衣女子得逞了。如果今天先受傷的是自己,鴞或許還不會這麼生氣,可是今天受傷的是水希,雖然對方看上去沒什麼事,但那顯眼的缺口看在鴞眼裡,就像是紅衣女子刻意的挑釁。
「每個人的審美不同,我就比較喜歡你的眼睛。」
從口袋翻出蝴蝶刀握在手中,悄然扳開固定的卡榫,尚未翻出刀刃還沒有什麼殺傷力。確認水希真的沒事後,轉而望向一旁的紅衣女子確認她現在的狀態。
「不用擔心只是皮肉傷而已,很快就會癒合了。」
聞言抬手抹去臉頰上的血漬,雖然一旁的皮膚上還帶著一些暈染開的紅痕,不過傷口卻悄然癒合,雖然在這種狀態下扯到傷口,很容易再次流血就是了。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
『每個人審美不同,我就比較喜歡你的眼睛。』
聽見這句話的水希睜大眼睛,露出怔住的笑容,但鴞已經轉過身。他覺得鴞的話不像是安慰,也不是自己很常聽見的討好,就是......純粹的表達自己的感受。
水希忽然覺得「情感」真的是很有趣的東西。
「決定權在小鴞手上喔。」他晃到鴞旁邊說道。他一般不會選擇美好的結局,當然美好的過程也是,總覺得鴞不會做出太粗暴的決定,而且既然受傷的是鴞,那就看他想怎麼做。
「她是人類吧,是不是精神有點問題啊。」看著披頭散髮的女人,水希喊道:「亂捅別人肚子是會下十八層地獄的喔!」
「或許?不過很多人有相似的疾病卻努力控制,精神問題可不是作亂的藉口。」
人們常說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但鴞並不了解紅衣女子的過往,也不打算了解。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捅回去?」
沒想到水希會把決定權交給自己,鴞思考片刻決定遵循古法——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雖然水希說捅別人肚子會下十八層地獄,但身為怪談似乎本來就很接近地獄了?至少過往的經驗是這麼告訴自己的,自己的所作所為在人類的定義中也該下地獄吧?
「禮尚往來,她剛才怎麼捅就刺多深。」
紅衣女子已經重新找準方向,在地上摸索著掉落的凶器。已經撥開卡榫的蝴蝶刀舉起在空中翻轉成型,鋒利的刀刃裸露在外,鴞側握著蝴蝶刀遞給水希。
「這個提議不錯吧?你想動手嗎?我這裡有刀。」
沒想到鴞的提議也如此簡單粗暴,水希露出意外的笑容,看來是他把對方想的太單純......不過也是,怪談應該沒幾個善類吧。
面對這種暴力之事,水希還是挺興奮的,要是他有心臟,大概就能感受到心跳加快的感覺吧,既然鴞要將施行的機會給自己,那他也不客氣了。
接過蝴蝶刀,看著還在喃喃自語「眼睛」的紅裙女子,要不是她的目標是自己的朋友,水希倒是想到一個有趣的劇本,但現在只能直奔結尾了。
「在地獄也要記得我喔。」一個眨眼的時間,在女人找到凶器起身時,蝴蝶刀直接從正面刺入女人的肚子,水希輕聲耳語,將刀子抽出,發出噁心的水聲。
「還有這個,還給你。」在女人因疼痛倒地前掐住對方脖子,刀尖往女子右眼到左眼下劃出一道深長的血痕,女人放聲尖叫,水希手一鬆走回鴞旁邊。
「趁有人來之前快跑~」語氣像惡作劇完似的。
鴞用沒有染上血的手從口袋拿出一包濕紙巾,他向來習慣在身上帶些小物件以備不時之需。拭去手上的血漬,此時水希正好將刀刺入女子的腹腔,血液噴濺在水希的身上,趁水希還維持著背對的姿勢,鴞的視線對上紅衣女子無聲的笑了。
紅衣女子因為疼痛精神渙散,這類情況下的詛咒往往成效不彰。鴞也不在意,他這麼做也只是為了多一層保障罷了。迎向自己這邊走來的水希,將濕紙巾遞給對方。
「你手上都是血,用這個擦一擦吧。」
紅衣女子倒臥在地,鴞倒是不著急,反而慢條斯理的和水希分析著該往那邊走。畢竟這次的情形和上次可不一樣,拿著鏟子還能解釋是去種樹,身上染血被人看見更難辯解。
「雖然半夜人少,但你的衣服上都是他的血,不太適合從原路回去。」
血腥味開始從巷弄蔓延,先不論女人還有沒有力氣叫喚,再不走自己都快被這股氣味薰暈了。
「走這邊。」
「謝啦!」
接過濕紙巾擦了擦臉和手,跟著鴞走進一條陌生的小巷內,十字路口處只剩下一抹紅色的身影倒在那,等著被經過的人發現。
「其實我第一次不是因為許願傷人耶。」水希說道,在路燈照明下勉強能看見自己衣物被染成深紅色,沒什麼意義地拍了衣服幾下,將蝴蝶刀還給鴞後,水希打了個哈欠。
「也是第一次無緣無故被人類傷害就是了。」想了想後平靜地說道,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個怪談本尊也沒有見到呢。
「不過感覺更了解小鴞了!」水希轉頭還是掛著笑,眼裡也是高興的情緒,「真好吶,跟小鴞冒險太有趣了!」
「我想我也更了解你了。」
接過蝴蝶刀將刀刃歸位,用手上尚未乾枯的濕紙巾包覆收起,順道抹去指腹因觸碰蝴蝶刀而再度染上的血液。
「冒險總是伴隨著風險,多虧了你才沒有讓她有機可乘。」
身為怪談是還不至於被精神出了狀況的人類殘害到某種地步,但如果時間倒轉沒有水希替自己扛下這一刀,或許自己受的傷就不只是眼下這道傷疤這麼簡單了。
「現在也不適合在外久留,雖然對你沒什麼影響但多休息總是好的。」
陌生人的血液附著在衣物和肌膚上的觸感總是讓人覺得彆扭,哪怕表層的殷紅已經被抹去,但內心仍是需要一些時間緩解。更不用說行動方面的困擾,比起處處受阻還不如回家休息一天來的實際。
「要是你喜歡的話,下次還有類似的事件我再通知你? 」
鴞不介意和他人分享自己的所見所聞,有人同行對他而言是件可遇不可求的機緣,能遇見水希也是如此。
「好呀!我也想再和小鴞一起玩。」水希露出真心期待的表情。
「那麼我去處理衣服,小鴞路上小心。」水希在逐漸被染亮的天色中向鴞揮揮手,「下次約白天吧,不然每次都像在摸黑做壞事一樣。」
是在做壞事沒錯,水希彷彿沒發現似的說道。
化成小水滴消散在空氣中,同時他也想起一開始來這裡的目的似乎是來達成願望的,但他乏了。
雙人冒險比想像中有趣呢。看著鴞朝日出方向離開的背影,水希如此想道。
期待下一次相會。
謝謝鴞中再次跟水希交流!!
他們好像恐怖份子,我好喜歡...(蛤)好難得寫到水希做壞事的劇情很滿足
鴞好冷靜判斷超級棒,是可以單純又機智的寶寶
他們下次相會一定還是很有趣
我在夢裡期待(好
ah_m: 也感謝水希中帶水希來和鴞一起冒險
終於有機會讓鴞使壞(幹)真的超開心!水希幫忙報仇的樣子也超讚
真的真的超級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