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愚者的蹄印,經過了四份年記。
第一年,他在他消失的時間掉進了水坑裡。
所有字與掩去五感的甜蜜混攪在一起,用分不清原形的混雜起舞。
第二年,他聽不見破碎的聲音。
蒙起的雙眼與耳廓上都是未知的名,愚昧的二,從未去見,沒有原因。
第三年,他睜開的卻是自己想睜的眼睛。
思考鈍拙,或許該說,是回過神來,無論是橡皮筋、金屬、迴紋針,都有回到扭曲模樣的慣性。
「『無望了』,所有事物都在如此呢喃的同時,一場有著目的地的旅行,山頂變得如此遙遠。我開始飽嚐落魄甚至嘔吐所有的落魄,寫著文字,也厭惡起文字的力量。」
「一種熟能的狂妄才能催長光芒,但時間卻在流逝,讓我身在此處的理由裡開始沒有『我』的時候,諾耶思與諾耶瑪也搭不上邊了,一個哽著四年的喉頭卻在此時忘了自己的歌。」
「我是個可恨的騙子,不是嗎?」
「不過當我僅是開始在『學會了你』與『完全學會』之間前進並記憶了你髮絲的流淌與雙眼時,那股讓我開始試著拋棄虛妄的衝動,」
「讓我熄去除了這趟旅程以外所有的錨點。」
Day1:開始看不懂自己以前的畫了。
如果把多餘的部分全部切下,日記會變得冗長還是簡短?
Day2:接上了線條,思考專注在圖上,
無法同時兼顧,乾脆對任何湊過來的聲音無理取鬧。
Day3:重新理清記憶,認為是短的事物皆是長的,認為已經康復的傷依然存在。時間甚是在停滯中流動。
嘴配不上一聲思念。
Day4:雨傘下的薰衣草,抱著也會跑掉的百合,石榴在歌唱,放棄單純的樹的根部跳到了反覆微小的努力之中。
或許下一次能別這麼失序地說話。
Day5:馬卡龍、甜甜圈、千層蛋糕與熱可可,遲到了還是會腐朽,就像生命跟愛。速度與世界與代價並不相同,高興奔跑的羊變成了無法奔跑的瀝青。
Day6:但即使如此,還是往前走到了看不見的地方。
Day7:道德已經無關緊要了,但石榴的視線會滲入傷口吧。
今天是既重要也珍貴的日子,用單純背叛了一切,囉嗦的嘴要閉上,
複雜的流程開始梳理,但隨時都會失去。守著一套不變的手牌(HANDS),卻看見了堅持永恆不變,便被不變給侵蝕的故事。
Day8:至關重要的關切與不要臉的失序只有一線之隔。
不過,可以簡單地說,風雪、沙漠、穿著短袖早起的初春與晚秋,
那紮在胸口的牌在掉落了好幾次,但,都回頭去撿了。
盛大的嘲笑震耳欲聾。
「不過就是叫你去普通地活著。」與「走著自己的路卻走成了迷宮。」還是有差別的,就像點綴花束的滿天星與冬夜裡搖曳的鈴蘭一樣,帶著馬卡龍的杏仁香氣。
Day9:大多時候,迷宮裡都是沙漠,乾燥,狠狠吃著根裡的水露。
Day10:或許現在會在「你並不是真心愛他,你無法承受任何份量」這句話後面接上這個吧。
「雖然說作者是導體,但,故事還是會為了劇情而縮短冗長的贅字與那些多餘的劇情。」
好比說那乳酪蛋糕退過頭的冰,市民揀選商品時腦內思考的事情……故事沒辦法什麼都顧慮,卻也能顧慮到一切。不容否認的是,那些發生過的事情確實被省略了。
實際上需要很長的時間精煉,所以更像是
「我不能接受自己一刻沒有去探究對他的愛,但當我試圖加快,更多的是轉眼間就流逝的時間,與一雙在遙遠那方望著我的眼眸。」
「簡單來說,我察覺到我很慢。」
甚至不能保證這是答案,只是一個陳述而已。
Day11:過去,覺得自己像是龜兔賽跑的烏龜。
現在,知道自己熱愛把殼摔碎,戴上以後刺得背疼,
也忘了怎麼走路。
Day12:在一度糊成了吸毒的感官裡,第一個恢復的感覺是忽然被人重重的從後面踹起屁股。
屁股真的痛了,那時,正在畫畫。
腦子使勁思考那些關節與光影,好像聽到關東煮裡的蘿蔔在唱兒歌一樣荒唐。
PS:踹人屁股並不只是有蹄動物的專利。只要生氣就好。
生氣的理由怎樣都可以,好比說在邊緣上等著他從崖下爬上來,
結果卻看見他躲進了崖邊的山洞裡那種怪事。
Day13:實際上已經出來繼續爬了,一天一天爬,撓著頭,不想做該做的事,而想在熟悉的髮絲間多花些時間。
結果難以見人。
Day14:倒著生長的薰衣草砸在頭上,說出口的當下才想起,
不只是忙,應該也有別的原因,卻把學會流的淚水說溜嘴了。
思考愈是工整,就愈覺得找不到話說。
Day15:「完全來不及了。」「就算事實如此也不能這麼想。」
Day16:百合花在很早以前就倒著生長了,然而倒著的應該是常春藤。分不清方向地胡亂生長。
背上的血管連著胎盤,就地扯下,乾脆地踏了出去。
Day18:剝開石榴,塞入了信。
橘子的籽是疑惑與猶豫,為了方便食用明天的酸澀,
請挖出來丟棄。
Day19:羔羊獨自跳步,小鹿走過山徑,號角一直沒有響起。
大概是蛇在狐狸堆裡休息吧。
Day20:唯一的惡作劇不是精巧的謊言,而是成堆的圖。
Day21:台上十分鐘,台下的十年,過起來像一世紀。
Day22:
然而,閉幕關門的劇場裡,有一個人正織著戲服,挖出倉庫裡的樂器,開始自五音不全為起點的演奏。他開始寫了劇本,演員收起包袱離去。
沉在安靜的事物裡太久,咬不好字節的話,也只能拿著劇本,對起鏡子說話了。
植物園成了永恆,樹木不會成森,畢竟連根挖起土來,移去那些人家後院了。
不過,如果偶爾經過,可能會看見他出現在植物園裡,蹲踞在樹苗旁,描繪著年輪。
「不擅言詞,卻又樂著開口,開了口,想著的事卻又給晚冬的風堵上了。」
「真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