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曼半夜幫自己和知辰找了半天耳塞卻只找到一副，勉強用各種方式入了夢卻又被殭屍追殺，夢裡面還死無全屍被殭屍啃食而亡，醒來以後看到天才濛濛亮他簡直想直接投胎。

他打開了裡面的賓果，一邊用手指點著地板一邊盤算要怎樣完成，笑死了誰要死在這種鬼遊戲裡面，他看了看決定先趁著還有食物的時候把煮飯給做了。

於是他打開了冰箱——雖然現在沒有電只是一種放食物的意像——很好，裡面除了特意保存下來的水和乾糧以外就沒剩幾個可以煮的東西。

當初就該多烤幾隻兔子。他更生氣了。

在弗里曼起床不久，他便也跟著睜開了眼睛。
半夜兩人互讓那副耳塞的下場就是最終誰也睡不安穩，但就算幸運找到了兩副耳塞，他估計自己也無法一夜好眠。

一想到這荒謬的情況可能都是人為的，就讓他一陣反胃。
更別提那所謂的「賓果遊戲」了。
這其中到底參雜了多麼巨大的惡意？而這又是為甚麼？

「……」
睡眠不足讓他的情緒變得更加低落，他輕揉著有些發痛的太陽穴，決定起身先去整理儀容，接著再去看看弗里曼在做甚麼。

……一個人待久了，感覺更容易胡思亂想。

弗里曼把站在小冰箱前面深思，現在手上最應該處理掉的是快要發芽的馬鈴薯跟洋蔥，這是他考兔子時從菜園一起拔回來的，雖然發芽可以拿去給知辰種說不定心情會好一點，但比起心情填飽肚子看起來更為重要一點。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吃殭屍肉，上次烤兔子有塊肉不小心掉到火堆旁，他想也沒想就把它當燃料一起燒了。

肚子咕咕叫，弗里曼翻了個白眼，決定去看看學弟醒了沒。繞了一圈沒看到人，他猜對方可能去浴室了，便敲了敲門。

「Do you wanna have a breakfast?」

門被敲響時他正差不多準備要出去，於是沒像電影中的小女孩那樣吐出拒絕的詞，而是打開了門。

「好啊。」
「要弄甚麼嗎？我來幫忙吧。」

其實他沒什麼食慾，但要是不吃點東西，身體大概會更受不了。

「你這樣不是標準回答。」但他也沒有想被拒絕的意思。

「我想說不如水煮馬鈴薯好了，煮完的水再煮個洋蔥湯？」其實也沒什麼選擇，還要省水，只能把三個素材湊一湊，湊不出個滿漢全席，但也勉強能填飽肚子。

「馬鈴薯我剛丟下去煮了，能幫我切個洋蔥嗎？」

「沒問題。」對於菜單沒什麼意見，況且喝點熱湯既有助於舒緩頭痛，就算食慾不振也入得了口。

因為失去了電力，沒辦法透過讓洋蔥事先冷藏來減少催淚的刺激，他只好試著讓菜刀沾了點水，想盡可能速戰速決。
雖說如此，這樣果然還是沒辦法完全不受任何刺激。切到一半，他忍不住開始有些眼眶泛淚。

「哇知辰乖喔不哭不哭⋯⋯」他在旁邊用乾淨的手幫知辰擦眼淚，一邊擦一邊笑得很大力，真是有夠沒禮貌。

擦完眼淚以後他看著自己的手，思考了一下眼淚算不算體液的一種。幹可是這樣子擦了人家眼淚放嘴裡是不是有點噁男啊，想著想著卻還是乾脆地把手指放進嘴裡。

事實證明噁男舉動就是通關的道路，他看到知辰轉過來看他。

「不是、這個，聽我解釋？」人家根本沒問，此地無銀三百兩大師。

「……？」

他本來只是轉頭想跟弗里曼道謝，並表示不用麻煩了，真的是沒料到會看到驚人的一幕。
還在思考難道自己因為眼睛受的刺激太多而看錯了嗎，結果下一秒學長就自爆了。

雖然弗里曼的確本來就挺常會有些比較……特別的行為？但舔別人眼淚是不是……還是有些過頭了……？

……不不，總之還是先聽人解釋吧！

「就是、那個⋯⋯任務嘛、我想說試試看眼淚算體液的一種嘛⋯⋯對⋯⋯」好薄弱的解釋理由。
「你看嘛賓果完成了啊。」他把剛才手錶彈出來的畫面又叫出來。

「這樣就快完成一條線了嘛⋯⋯」雖然欠的那格看起來實在很有難度。

「原來如此……」

看著賓果單上被圈選起來的格子，他算是理解了弗里曼那突如其來的行為。要說的話，淚水似乎的確是他能立刻聯想出的幾個選項中最容易下嚥的了？

不過這是不是表示他也該效法喝下他人的眼淚？但突然請別人哭也很奇怪吧！

「啊、但是這樣你的任務⋯⋯」
「要我現在哭給你也太困難了吧，洋蔥切完了嗎？」問著問題順手去拿了衛生紙給知辰擦眼淚。

「如果沒了的話⋯⋯那你可能得在口水跟汗水之間選一個了。」聽起來都有夠噁的。

「還有一半沒切……」邊用衛生紙擦掉眼淚，邊往洋蔥那看了一眼。

「呃……可以嗎？我是說、眼淚。」這樣問感覺好奇怪！雖然他更不想舔別人的汗水或是唾液！

「你說要吃我的眼淚嗎？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知辰。」一邊亂講話的同時取代了知辰的位置開始切洋蔥。

結果切沒幾下就開始爆炸流淚。

「⋯⋯切洋蔥是這麼殘酷的嗎。」沒辦法睜開眼睛只能放下刀等知辰沾眼淚走順便拿張紙給他，或是讓他洗個手⋯⋯喔忘了，沒水了，他得自求多福。

為甚麼明明是事實，學長講起來卻變得更奇怪了！感覺更難下手了！

「那就……不好意思……」沾了一滴即將滑落弗里曼臉頰的淚水，又猶豫了好幾秒才伸舌將其舔去。

……鹹的。

他邊點開錶面確認任務完成，邊抽了張衛生紙給弗里曼。而這時他注意到了一件事。

「這個『下廚給朋友吃』……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在進行中了？」

「對⋯⋯」弗里曼把眼淚擦乾，把煮好的馬鈴薯撈出來，把水倒到別的碗裡，用原本的鍋子炒洋蔥，這樣就可以省一個鍋子了，好聰明！

「幫我把馬鈴薯壓成泥好嗎？雖然沒有奶油可以加，但單吃應該也不至於太糟糕。」
「喔對、記得加鹽巴，我剛煮的時候有加一點，但我不確定夠不夠。」

「好。」他又加了點鹽巴，並用湯匙將馬鈴薯壓成泥再稍作攪拌混和，待會喝湯這個湯匙還能再利用一次，剛剛好。

看著用好的馬鈴薯泥，他想了想又找出黑胡椒。如果到時弗里曼還是覺得味道不夠就可以添加，同理洋蔥湯也是。

雖然他們食材有限，但至少平常會下點廚的人房裡多少會常備著一些調味料。

「我這邊好了，還有甚麼需要幫忙嗎？」

「應該不用吧。」弗里曼不知從哪拿出高湯粉，把水和高湯加到炒好的洋蔥裡，等到煮滾後關火。

「你要拿去那邊吃嗎？還是站在這裡吃就好？」

「嗯……坐著吃、比較好？」他本來想說都可以的，卻突然想起好像曾看過研究說站著吃飯更容易餓，這對現在的他們來說好像不是很需要。而且其實坐著也更好使用餐具。

弗里曼把鍋子直接拿到房間裡，打算直接用湯匙喝湯就好，誰有多餘的水去洗碗啊，喝都來不及。

他叫知辰把馬鈴薯泥拿過來，兩個人坐在地毯上分食著。

弗里曼看著對方用湯匙撈著湯，想了想這種沒用公筷母匙的行為不也會讓口水進的食物裡嗎？這算不算一種吃對方口水？

想了若是算數的話，他們兩個剛才的行為真的很搞笑。他無語地把馬鈴薯泥放進嘴裡，想想還是不說出來了。

雖然已經盡量將湯匙上的的馬鈴薯泥刮回鍋裡了，但多少還是會殘留一些。他思考了會，還是選擇稍微破壞餐桌禮儀，用小指刮起那一點馬鈴薯放入口中吃掉。畢竟等下弗里曼也要喝湯，他盡量想讓湯保持原味再交給對方。

洋蔥湯滑入喉嚨、溫暖了胃，讓他感到身體舒服了點。

「……啊，完成了。」他看著賓果單上又一個被圈選起來的格子，有點困惑這到底是如何在做確認的。

「完成了就好。」他看著自己手錶上跳出來的圈。
「吃完我們再討論一下接下來的對策吧。」

弗里曼慢悠悠的攪著湯底的洋蔥。一層一層一片一片被切碎散落的或許不只是洋蔥，更多的是所謂信任與安心。他計算過想要完成任務就勢必得從那些糟糕的選項中選擇一個⋯⋯或是兩個三個。

想要活著就得雙手染血、背著罪惡感走下去，但幸運的是——

——他早已背著走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