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卡多焦急的盯著螢幕上反覆顯示撥打中的字樣，距離旅行團在隧道裡發生的慘劇已經過去整整三天，卻沒有一通被接起。

三天以來，新聞只播報出一個比一個更糟的消息，事態已經往意想不到的方向直奔而去了。

上一世紀的人們說，自從2016年射殺了一隻猩猩後，世界便走入了一個壞平行宇宙中。

幾年前他們還在旅行團的篝火旁捧著湯，討論著從歷史上看來，這個說法並非無依無據。

那麼現在呢？

「里卡多？」

電話接通了，里卡多懸掛了三天的心終於落下來，但接著就被那幾乎難以辨別情緒的口吻帶來的無形壓力給擠壓著。

「山羊！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你受傷了嗎？」

「...沒有。」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緩緩回覆。

「我很遺憾。」

「...」

「真的，非常遺憾。」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這一天？」

「對不起，我沒辦法阻止他們成為戰爭販子。」里卡多苦澀的回答，卻又發覺這聽起來其實很像在為自己開脫，儘管他並沒有那個意思。他開始害怕會聽見通話結束的聲音。

沉默中，一聲模糊不清也不明顯的嘆息悄悄煙飛。

「里卡多，」

「是。」

「如果你只是想讓...」山羊不再說下去了，里卡多知道山羊向來不輕易發怒，但此時他更寧願山羊對他發出憤怒的控訴。

他緩緩動了動嘴巴，彷彿演練著，然後一股作氣的——

「求求你…求求你，幫住我。」聲音竟是微弱的如此可笑。

「我能幫你什麼？」

「這只是個開端！」

里卡多握緊拳頭，一股腦激動的說著，「我不是那個武器的核心開發者，我也阻止不了他們！我們已經走進一個更壞的平行宇宙了！但是、」他的語氣顫抖著，「但是、」他知道自己是無法像電影那般慷慨激昂的，表現的激動也無法帶來任何勇氣。

「一天也好。」

他用祈求的口吻說道，發白的手指正緊密的貼合手機的輪廓。

「次聲波脈衝只是個開端，他們不會就此停下的...」里卡多感覺自己快要無法把剩下的話說出口了，那些天真的夢話。

「就算只有一天也好...我也想把世界變的更壞往後推遲...」

求求你，幫住我。

里卡多握緊手機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手機裡傳來細微的呼吸聲，半晌，是開口的聲音。

「...里卡多。」

是的。

「很多人死去了，」

「而我現在都還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我現在很忙。」

山羊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