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看見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轉動身體,想從被褥中爬起的同時,一道撕裂般的痛楚朝毫無準備的他襲來。
「……嗚、啊……!」
幾乎不成聲的呻吟從口中流出,痛到瞬間腦袋完全清醒的他才想起,自己右肩受了傷。
旁邊的黑影在他出聲的同時迅速聚集了起來,一雙大手從影子裡伸出,將他拉進一個偏涼的懷抱中。力道雖強,卻小心翼翼地避開了會壓到傷口的地方。
「——政臣!」
男人焦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薄繭的手輕輕撥開他因滲出的冷汗而黏成一片的瀏海。
「……別叫成這樣,有夠難看。」
赤紅色的眸子半睜著,在稍微習慣疼痛後他總算把紊亂的呼吸調整回來,臣虛弱卻調侃地笑。
「不是說臣下不會比王還早死的嗎?」
「一般狀況下才是這樣!」
蒼月低聲反駁,抱緊了懷裡纖瘦的青年。
一些片段的記憶開始逐漸回流到腦袋裡,臣稍微挪動身體,讓自己靠上蒼月的胸口。
在意識中斷前最後的記憶,似乎是對方抱著受傷的自己要從帝都離開,然後途中他就沒印象了。
雖然偶爾會大呼小叫,不過蒼月不是會因為臣下受傷就動搖成這樣的人。一部分原因大概是因為遇害的人是自己,另一部分的話——
「……我暈過去多久了?」
「五天。」
「……什麼?」
傷口痛成這樣,他還以為自己頂多只睡了一天左右。鬼族的治癒力比人類要好上許多,只是肩膀被貫穿一個洞的程度,不可能痊癒速度這麼慢。
說起來,開槍的是十紋。看來是武器上頭加了什麼麻煩東西吧。
那蒼月的反應也就不奇怪了。
「你五天沒睜開眼,我差點被嚇死……」
帶著鼻音的話語伴隨幾滴眼淚一起落在他肩上。
「……嗯,抱歉。」
微微低下頭,他看見自己身上頗具年代感的病人服上頭滲出了淡淡鮮紅。還有右手手腕上繫著的珠鍊。
用圓形的黑色礦石串起的手鍊不是他原本所有的東西,想想應該是對方特意去找來的。
「能幫我換藥嗎?反正我暫時應該也睡不回去。」
「沒問題……等一下怎麼滲血成這樣!?」
蒼月倒吸一口氣,然後從旁邊的影子裡拉出一口箱子,抓出繃帶和膏藥後開始幫他重新包紮。
「那件事情有頭緒了嗎?」
在換藥期間,臣問起上次他抓回來的那件喪服的調查結果。
「好像是火車幹的好事。」
「火車是會偷走屍體的那個妖怪吧?幹嘛帶走靈魂還搞成這樣?」
「好像是很白痴的賭注。白色的那邊已經用力懲處過一輪了,等確定沒有多餘的殘黨以後我也會去給那些蠢蛋好好教訓一頓。」
「順便連我的份一起。」
「沒問題。」
處理完傷口後,蒼月湊過去給了他一個綿長的吻,再小心翼翼地讓他躺回床上。
拿起旁邊換下的繃帶跟衣服,他拉開紙門,昏暗的光線透了進來。
「那麼吾臣,不用擔心工作的部分,暫時好好休息吧。」
「知道了。」
看來得想些除了睡覺休息以外,其他打發時間的東西了。
突然一口氣閒下來的臣閉上了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