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彼岸夜巡|限交|with owlsmilecant

人類總用著各種方法謳歌生命的頑強與偉大;他們不吝於花費生命找尋一切在偶然或必然裡產生的畫面來證明自己的正確:從暴風中彎曲而不折的韌草、自懸崖絕地中抽芽生長的嫩枝、在寒霜之中盛放的梅花——似乎都為他們『戰勝』命運帶來了完美的詮釋。

就連醫院也被賦予了無數的意象,他們認為這座建築是與『死神』鬥爭的所在:滿懷希望的認為以人類的雙手,能夠從必然的現象之中延緩註定的結局,而忽略了有時只是因著某些意外停滯了領路人的腳步:
latest #36

驟然響起的鳴笛聲從緊閉的窗口傳入,喚醒了半夢半醒之間的非人。

男孩伸手『推開』了窗朝下望去,鮮紅的眼瞳映入了下方正閃著燈光的白色車輛,幾乎要滿溢出來的鐵鏽味道,以及常人所無法看清的,隱隱約約的死亡氣息傳入了他的感官中。

對奠基於生死與因果之間的怪談而言所無法抗拒的氣息誘使著他踏出了自我封閉的空間,荻野光佑往前邁了一步,掀起了鈴聲的同時跨越了空間的阻隔來到急診室的外頭,沉凝的視線隔著玻璃凝視著裡面那具滿是血汙的人體。

就在這個時候,他隱約感覺到了『有什麼』似乎正朝著這裡來,於是那道平靜的視線因此而轉移,投向了不遠處的來者。

貓頭鷹本就是以肉食為主的生物,在野外生存的物種都會有類似的習性增加存活的機率。雖然早已被人類飼養多年,逐漸失去了捕獵的能力,但鴞在依循聞到肉類氣息的習慣,至今仍未完全戒除。

出自本能鴞時常能感應到將死之人身上特有的氣息,下意識會想往來源探尋,這樣的能力讓他很困擾。人類曾提出一份研究報告,研究者認為人體死亡時體內某種物質的分解會吸引貓頭鷹的注意,這項「科學研究」報導的究竟是事實的真相?還是為了遮掩恐慌的表相,鴞不予置評。
立即下載

在停在急診室外的樹上,沿著樹枝生長的細枝最終停在醫院的窗戶前,他看到了同樣在窗外駐足的小少年,準確來說是懸空在那。

夜晚在此時成了絕佳的保護,鴞飛下樹梢在對方身邊繞了繞,像是邀請一樣。不過對方顯然是沒有接收到自己意思,鴞看看對方又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想了想決定化成人形和對方交談。

「你好。」

他降落到地面,以人類的模樣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小角落,朝對方揮了揮手。

在曾經讀過的書中,他看到了向自己飛來的動物的類別:那是一隻貓頭鷹。

儘管清醒的理智向自己道明了真相,然而從未見過實物的男孩仍然難掩好奇,鮮紅雙眸不錯眼的注視著環繞自己飛行的鴞——一直到對方飛向了暗處,誤認為對方只是對這裡失去興趣準備離開的荻野才稍稍按耐下自己有些失望的心思準備再度轉回視線時,就見到了化作人型的少年向自己打起了招呼。

或許是出自一點看見同齡人的隱密欣喜,也或許是一些好奇或什麼別的情緒,他朝著少年的位置緩緩的飄了過去,直到兩人靠近的足以交流後,他才用著自己早已習慣的低語聲開口:「晚上好。」

「我叫銜瓊 鴞,是剛剛那隻貓頭鷹。」

隔著口罩鴞露出笑容,眉眼彎彎的模樣,想要向男孩表達自己的善意。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在這裡,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更了解對方一些。

「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

能分辨出眼前的男孩不是一般的幽靈,鴞剛才向人打招呼有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出自好奇,同為怪談卻又有著這樣的型態?

「你曾經是這裡的病患嗎?」

鴞望著對方身上穿著醫院的制服,外貌上對方像是同齡人,雖然自己有些特徵和孩童很像,但也並不完全是真的孩子。一時間也不知道這個年紀常見的話題是什麼。

「如果不想回答的話可以不用勉強哦。」

男孩搖了搖頭,在特有的、帶著一絲回音的聲音中,代表著否定的鼻音先行響了起來,隨後,他的回答才傳了出來:「唔,可以說的。」

「我是荻野 光佑......嗯......這個醫院的,逝者。」雖然身為怪談,但沒有多少怪談意識的男孩這麼的說著,隨著面前少年露出的笑臉與善意,光佑停了停,有些僵硬的、彷彿現學現賣一樣的向對方流露出了同樣的笑臉:「銜瓊哥哥,很高興認識你,哥哥是來這邊找什麼嗎?」

逝者嗎?看來對方沒有意識的自己已經成為怪談,對男孩而言或許這會是一件好事?畢竟對方看上去還是個孩子,談吐間透露出和自己不同的純真。

還有那一抹青澀的笑,讓人很難不喜歡。

「我只是路過這裡哦。」

更深層的理由鴞沒打算向任何人說明,就算是怪談也不一定能理解吧,自己身為禽類的本能以及那難以抹滅的習性,不過所幸他還能控制自己進食的取向。

「光佑都是自己一個人嗎?」

沒有怪談意識的話,對方會不會就像是一般靈體一樣在周遭徘徊?出去外面接觸其他人嗎?醫院內部的其他亡靈也會和他交談嗎?一個個問題從腦中冒出,但鴞打算慢慢來。

「沒有要找的東西在醫院裡是好事。」聽到了對方的回答,他點了點頭,用著孩童的面容說著有些老氣橫秋的句子,同時也是回應了鴞的話語。

在他的話音剛落下時,忽然傳來了如同風鈴一般的響聲,男孩鮮紅的眼瞳因而朝著室內那個正被搶救著的『人』看了一眼,隨後便像是興趣缺缺的轉開了視線,重新的把注意力回到面前的『同齡人』以及他的提問上:

「對哦。醫院裡的逝者大部分都在死去的時候『成佛』了,大家似乎都沒有什麼深刻的執念呢。」男孩看不出情緒的聳了聳肩膀,一手握著點滴架的模樣就像手持某種滑稽造型法杖的行僧,又像是手持燈籠的引路者:「這裡就只有我而已。」

和外貌年齡不太相符的話語讓鴞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還來不及抓住源頭這種異樣卻又稍縱即逝,看來眼前這位男孩比自己想的還要特別。

「只有你 ?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會不會覺得很孤單?」

風鈴聲出現似乎沒有這麼單純,鴞清楚地捕捉到光佑那一瞬的異樣,但從對方剛才的談吐中所透露的自我認知其實不難猜想,直接詢問原因應該也不會得到多完整的答案。

「那光佑有什麼執念嗎 ?」

能在此處成為怪談一定有原因,就算不一定能得知全貌,但參考多方的觀點還是十分重要的,而且或許能從其中找到一些線索,今天回去就能藉著關鍵字搜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唔,也還好吧......多花點時間睡覺就感覺不到什麼了。」男孩攤手,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的行為模式,雖然在一般人耳裡聽起來多少會泛起一些憐憫的情緒,然而男孩看起來似乎完全並不認為有問題——也不覺得介意的樣子。

他也同時注意到了鴞在聽到了鈴響時的反應,但既然對方在意的問題似乎在其他的地方,他也就從善如流的把關注點挪到了其他的地方:「執念?沒有哦。」順著對方的提問,他一點也不需思考的就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應該是沒有,我想。」

「銜瓊哥哥怎麼這麼問?」在回答了對方之後,光佑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沒什麼,只是有點好奇。」

既然對方都說沒有執念了,後續的也就不適合繼續追問,剛剛來醫院的路上有看到名稱,回去在查查看也不成問題。今天到這裡的目的不論出自自願還是非自願都達成了。但比起那件事,鴞倒是想多認識光佑一些,說不定他們可以成為朋友?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能常來找你聊天嗎?」

鴞沒有將所謂的憐憫投射在光佑身上,也沒有對他不介意的樣子過度解讀,只是單純的想要瞭解,不帶有其他目的性的接觸。即使自己好奇對方成為怪談的原因,但這並沒有那麼重要。

「哦......」對方的反應讓男孩稍微愣了愣,他本來以為對方會追問的——雖然說自己也的確是沒有答案給面前的大哥哥,或許又是另一個頭痛的問題,但對方從剛剛到現在給他的感覺隱隱約約又不像是會丟個問題沒有就算了的模樣;只是對於情緒一向較為淡薄的光佑而言,這也不是需要特別在意的部分。

況且,在那之後,對方再次開口提出的問題也抓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荻野光佑原先只以為他們的緣分僅止於今天這個偶然的初見,然而對方所做出的詢問卻告訴他事實或許並非如此,這讓他不由得隱隱約約的從那張撲克臉中露出了些許喜悅的臉色:「唔,銜瓊哥哥不介意來的時候可能要把我叫醒的話,當然歡迎哥哥來玩。」

「本來就是我來打擾你的,怎麼會介意呢。」

先不論對方能不能自由的離開此地,鴞本來就是喜歡四處探險的個性,即使是有些距離的地方,只要稍微規劃時間上的安排,任何時候只要他想就可以出發。

「光佑有喜歡的事物嗎?」

人類交朋友似乎都會從了解對方的喜好開始,雖然依照自己以前的經驗這並不是適用於每個人,但至少是一個還算普遍的開頭的方式。如果他們有相同的喜好,或許自己可以時常帶來一些相關的小東西。

像自己喜歡自由不受拘束、喜歡吃甜點,光佑應該也會有一兩個喜好吧?

喜歡什麼?聽到的問題讓他陷入了思考,聽著對方的話多半是有著一點想帶過來或者說當作話題的意思,「太陽——」男孩一邊思考著,嘴巴也下意識的隨著意識而發出了聲音,隨後回神的他才猛然的停下了話頭,卻卡殼許久都想不到應該接上什麼,最終擠出了掩飾性的、第一個想到的物品:「燈泡...?」

在講出了這樣完全不過腦的詞語後,男孩閉上了嘴不再發言,但從慘白皮膚上清晰可見的微粉色卻可以發現他不是那麼平靜的內心情緒。

「燈泡嗎?光佑喜歡哪一種顏色的光呢?」

能有喜歡的事物是好事,雖然光佑改口後道出的物品是燈泡,讓鴞有些訝異。畢竟自己曾經接觸過的人可沒有這種喜好,但現在眼前不就有一個了嗎?鴞順著對方的喜好問了下去,在瞧見光佑泛紅的雙頰後,捉弄似的抬手輕輕地捏了一下。

「不用害羞,喜歡燈泡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我有聽過有人因為喜歡燈泡有一套自己的收藏品哦。」

雖然市面上流通的燈泡種類大同小異,由於燈泡是普遍使用的消耗品,大多都是相似或一樣的款式,但也有一些特定的人士會聯絡廠商訂製出獨特的款式。

「不、不是燈泡。」一個不小心脫口而出的奇怪詞語反而被對方嚴肅的正視這種事情不管怎麼想都實在有些打破恥度,光佑抓了抓頭髮,開始嘗試著解釋誤會,反而一時間忽視了鴞調戲一般捏自己臉頰的動作。

嘴巴張合了好一會,跟其他人少有交際的光佑也想不出有什麼轉移主題的話,最後才心一橫的開口:「就只是喜歡曬曬陽光...沒有什麼特別的......銜瓊哥哥喜歡什麼呢?」

「食物的話像是甜點、肉類的話要看種類,不過基本上我都很喜歡。」

悄然收回觸碰在光佑臉頰上的手,雖然方才的舉動有些冒犯,但看來對方也沒有意識到,是因為慌亂忽略了嗎?要是遇到壞人該怎麼辦啊?不過自己似乎也沒有必要擔心,能成為怪談的存在想必不會這麼輕易的受到欺負。

「光佑有喜歡的食物嗎?換種問法——你比較喜歡甜點還是鹹食呢?」

縮小喜好的範圍,或許能讓光佑更輕鬆的聯想到相關的事物?食物的種類廣泛,二分法雖然不能適用於所有情況,但有時候還是能帶來一定程度上的便利。

喜歡什麼口味?長年吃著病院裡那些連下點鹽都彷彿要先列個方程式再經過超微量秤計算的餐點的舌頭基本沒試過外界的垃圾食品,以至於當他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直接卡了殼。

他小心翼翼地回想著自己曾看過的書本,挑揀著酸、甜、苦、辣、鹹等五味之中,唯一一個最為溫和的味道——「應該是......甜味的?」男孩不自覺的搔了搔方才被輕捏的臉頰,一邊有些不確定的回答著。

「甜味啊——」

從產生意識到現在,身邊的親朋好友包括自己未曾有過住院的經驗。雖然這樣是好事,但這樣的認知落差也讓鴞無法聯想到,光佑生前身為病人,醫院在飲食方面總是處處設限的問題。

「那光佑喜歡玩遊戲嗎?我這裡有一些糖果,大部分都是正常的,裡面只有幾顆會很酸。」

一邊說著鴞一邊從口袋拿出一把糖果,糖衣的包裝鮮豔,單從外表看不太出來內容物的口味,而且進行這項遊戲有一個必須執行的動作——將那顆糖吃完。
「如果你嚐到甜的,我就給你一根棒棒糖;如果你嚐到酸的,我就把身上的糖都送給你,你可以一天吃一顆。」

對方一下就說出了把糖都送出去的問題所在,鴞這次倒是不小心忽略了,要是再讓光佑吃到酸的糖果自己的可是會有罪惡感的,這麼想著順便攤開手掌中的糖果們。

「遊戲結束後酸的糖我會挑起來,不用擔心哦。光佑來選一顆吧。」

隨著鴞的問題,男孩兒一邊嘗試著搜索自己枯燥的記憶之中或許存在的個人偏好以供兩人的交談需要,對於有人願意與自己交談他是開心的,只是隨著對方的問題逐漸深入到自己基本上未經歷的領域,光佑也漸漸的感到了些許挾帶著喜悅的苦惱情緒。

所幸面前的少年恰好在問題超出自己的回答範圍之前暫停了詢問,並提議起了某種遊戲——但怎麼說呢,荻野光佑聽著遊戲內容,卻總感覺對方彷彿只是在找個理由送自己東西似的。

只是或許因為光佑生活在醫院內這種有話直說的溝通環境,他倒是沒有什麼推拒或者客氣的行為,有些隨意的捏起了一個包裝紙特別漂亮的糖塊,男孩開口提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麼要給我呢?」

「這麼做一定需要理由嗎?」

提出這項遊戲的鴞倒是沒有想太多,對他而言糖果是極為重要的存在之一,卻也不是自己依賴到完全無法割捨的存在,每天攝取的糖分只要達到一定的程度就夠了。今天來這邊之前自己已經吃了不少糖,鴞認為眼前的男孩也值得擁有享受美好滋味的權利,而遊戲只不過是幌子。

「不如......光佑就把它當作見面禮?」

僅是這聲詢問並不會打消鴞進行遊戲的念想,而光佑在得到回覆後也沒做出特別排斥的反應,鴞便將其自動歸類為默許了。當然,如果光佑出聲拒絕或是表露出任何不願,鴞都不會勉強對方的。

「既然你已經拿了糖果,就代表遊戲成立了哦,問題我也回答了,現在該繼續遊戲了吧?」

看著光佑撥開糖衣將糖果含在嘴裡,起初倒是沒有什麼異樣,不過這混入其中的整蠱糖有一個特性——酸味會在觸碰到舌頭表面,外層糖粉被唾液分解後,裸露出來的內裡才是酸味的源頭。不過就算吃到也不用太擔心,那只不過是檸檬原汁和香精加重比例的成果,淺嚐一顆不會造成什麼損害。

「是甜的還是酸的呢?」

其實他並不是非要有個答案什麼的,畢竟住院期間毫無講價空間的各種藥錠針劑也沒有什麼理由,所以能夠聽到對方的一句解釋,光佑還是稍稍的有些意外的。

「哦...嗯...」聽到了鴞略帶有一些直接卻並不讓人反感的話語後,男孩從鼻腔中微微的發出了無意義的輕哼聲代表了聽見的意思,順著少年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拆開了花色漂亮的包裝紙並送入口腔後,他稍稍的等待了幾秒,給予內裡的物質與生物酶發生作用的時間——

印入味蕾中的感覺是微甜的,他不太確定這是屬於什麼的味道,枯燥的生命中難以嘗試卻令人喜悅的感受與一時之間不適應的微膩感交錯沖刷著神經,儘管與方才經由面前的少年所描繪後在腦中構築出的幻想比起來驚豔感稍稍的欠缺了一些,但卻反而意外的令人喜歡:「唔,似乎是甜口的。」他這麼地回答著。

「是甜的啊。」

看著光佑的表情,鴞沒有察覺到對方顯露出任何嚐到酸味會有的反應,而且他相信光佑不會騙自己。糖果再買就有了,而對朋友約定好的事就該如實履行。

「那我也要兌現承諾了,這個棒棒糖給你,據說它有很多層可以舔很久才吃得完哦。」

從口袋拿出一根盒裝的棒棒糖,除了紙盒以外內部還有一個透明的塑膠盒,而棒棒糖正被放在裡面。大小約莫是一般棒棒糖的兩至三倍?今天身上倒是只有帶著一種棒棒糖無從比較。
「看包裝說明上是寫——這個棒棒糖可以在空氣中停留一段時間,就恢復到原本乾燥的狀況。」

稍微翻動了一下糖果的外包裝,上面落著幾行食用說明。其實這個糖是鴞今天剛不久打算嚐鮮的,但能用這顆糖換來和光佑之間的新話題,鴞認為這很值得。

「我還沒吃過這類的糖呢,光佑之後要跟我分享心得喔。」

將糖果遞給光佑,鴞還不忘順手再揉一把對方的頭髮,熟悉的手感讓他無聲的笑了笑,趁著光佑意識之前又收回了手。

儘管對於鴞腦中流轉的念頭一無所知,但這次摸上了腦袋的觸碰就確實讓正盯著少年的光佑注意到了。

然而或許是因為在記憶裡,院中負責他病房的護理人員們也總喜歡往自己的腦袋伸手的關係,看到了鴞的動作後,光佑反而稍稍的彎曲了膝蓋,讓兩人的身高差更適合對方的動作。

「唔,這個,有什麼不一樣嗎?」畢竟沒有什麼吃這類東西的經驗與記憶,鴞口中所說的資訊對光佑而言幾乎可以說是在建立有關於糖類的知識,因而他反而並不怎麼明白從面前的大哥哥手中收到的禮物有什麼特殊的地方在,因而提出了滿是好奇的疑問。

能再次撫摸光佑柔軟的髮梢,對鴞而言已經是小確幸了,對方主動的配合讓鴞受寵若驚,但這樣的姿勢維持太久容易累,鴞並不希望光佑因此受到影響,又多揉了幾下這才收手。

「一般的棒棒糖吃沒多久就會隨著唾液的分泌被吸收,這個就不太一樣。」

注意力從頭頂轉為話題的主軸棒棒糖,鴞向光佑說明了兩者之間的區別。

「先是大小無法直接放入口中就是一個問題了,這樣一來只能慢慢用舔的。加上製造這個的廠商號稱裡面有很多層,這應該就是他與一般糖果最大的差別吧。」

這次到訪能遇到光佑對鴞而言是意外之喜,或許天性在某一方面還是有他被留存下來的意義。

「糖果要是沒吃完記得放在透明盒子裡哦。」

他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儘管男孩仍然沒辦法從鴞的話語中猜測出日常的『一般糖果』究竟應該是怎麼樣的,但至少從面前大哥哥的話語中,他也開始被隱隱約約的勾起了一種隱秘的期待感:

『這麼被期待著的東西味道究竟如何呢?』這樣的疑惑與好奇逐漸的浮現在他的心頭,讓男孩注視著手上物品的眼神從一開始單純的好奇逐漸泛上了一點熾熱感。

荻野認真聆聽著面前少年所給予自己的提示,並時不時的點頭或者發出了表示理解的咕噥聲,只是直到最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那,銜瓊哥哥不就沒有了嗎?」

皺著眉,他盯著手上的東西,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確實是沒有了哦,不過我之後再去買就好。」

下意識的用大多數人能理解的方式和光佑說明,鴞沒有察覺到自己忽略了光佑沒什麼機會接觸糖果,在他看來光佑似乎只是擔心自己沒有糖果。

「光佑不用擔心,我覺得比起有沒有糖果吃,兌現承諾來的重要多了。」

不知不覺間已經快要天亮了,雖然不捨但總早已成為規律的作息可不是自己任性就能避免的,如果精神狀態不佳回途的路上可能會有點危險。過幾天再過來一趟,順便帶些新東西給光佑吧——鴞在心中暗自決定,臨走前揉了揉光佑的腦袋。

「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過幾天會再來找你的。」

對他而言,這樣聽起來特殊的東西總是稀少的,於是便泛起了一種自己是不是拿走了對方珍貴東西的疑惑,隨後在聽到了解釋之後,他才曉得那只是比較特別的款式,而並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因而便點了點腦袋,不再思考那些問題,只是露出了綿軟的笑臉,向著對方再次的道了謝。

「唔,這樣嗎......」只是隨後他又聽到了面前的少年說出了自己將要離開的話語,他眼中的神采微微的黯淡了一瞬,隨後又極快的恢復正常,或許只是單純的習慣掩藏心思,也或許是因為聽到了對方所說的過幾天會再過來的話語的關係。

「那麼,銜瓊哥哥,路上小心。」雖然並不是沒有想過邀請對方在這裡待一天,但看著鴞打量戶外天色的模樣,他最終也沒有說出口來,一邊認真的道別,他順著對方揉弄腦袋的動作輕輕的用髮旋蹭了蹭對方的手心。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