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滅|宇煉】


柳に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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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test #30

若無其事説的話

你大概也若無其事地聽吧

只有這樣

——石川啄木

  他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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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軀倒向地面那瞬一點痛感也無,分不清是因自己意識在撞擊下向著旁處飄、抑或是因口稱不能阻止自己吃下百份天婦羅的毒素攪得感官麻木,飛濺的破瓦裂柱成了崎嶇僵硬的床鋪,枕著宇髓天元堆疊在無數遺憾中的又一個失落。失誤接著失誤鎌似地斬在華美的不夜處,他自稱為神而試圖庇護的目光裡沒有糊塗送往任務的親愛妻子、沒有輕率攜向戰場的年輕劍士。應牢握日輪的掌依舊試圖握刀,終究只能躺在臂長之外——

  像他終究還躺在地上,無數夜晚刀光砌成的肌肉下意識地遏止生機以尋求出路。

  他向來擅長此道,擅長犧牲一些重要的存在以達成目標、以尋求下一項該放在心上的東西,好比厭倦的家族、好比親人的笑顏、好比遊廓世人的碌碌性命。

  燒灼樓閣的火焰響亮,心跳聲漸漸消失後更是如此,凡庸火苗燃起來的樣子一點也不符合他此生追求的盛大,何況尚有骯髒的音符摻雜其中、在樂譜外叫囂,不知道是迴光返照又或是狹縫臆想的故人嗓音都要聽不清。

  搞砸了,男人於意識彗尾拖得冗長的剎那想,他果真不會是誓救眾人便能真正救下所有人的炎柱,他果真不能是煉獄杏壽郎。

  他在煉獄杏壽郎的葬禮待得不久。

  前同事醉醺醺地臥在靈寂之地外頭、前同事靜默且過於乾淨地臥在棺槨中,而生著一副含愁眉宇的少年不會成為他未來的同事;他看著眼緣淚光的折射時明白。

  那是種與他鬢邊細碎寶石相近的光澤,為時尚早與回首太晚的無能為力在緘默裡相互慰藉;他臉頰乾燥、不知道自己點燃的香燒得多快又燒得多短,沒有對象的道別後開始點燃心臟之外的東西,而後終於得到一句堅定的「我也不能成為你」。

  那是生前最後一面的安然模樣嗎?或者面龐擁有葬儀間瞥過的修補痕跡?比篝火要更耀眼的男人站在他面前——跟邊——某個他閉上眼便能見著的位置,不請自來,彷彿他渴求拜訪前就建成的、容許自己無顧忌地訴説憾恨的碑,入眼的那霎牙關即失守,所有鏤刻體內的隱藏、矯飾、忍耐等等規矩教條盡隨煙塵去。

  那人矗立於蕭條、背著火光,比佛像還要肅穆,長長的影豎在他臉上:他約莫正跪著吧,如祭儀、如謁見、如懺悔地,為了自己沒有死去,為了自己近在咫尺的死亡。

  「我搞砸了。」他高度倒錯地仰望、對著自己第三次強調,好似期待有誰譴責。他説自己不該這麼做、早該那麼做,説這殘垣斷壁可當作鬼殺隊音柱獨力促成,説,「我總是在挽回快要流逝的事物,更多的在邁開腳時就來不及。」

  對方眨一雙若冶金的瞳,笑容像從未見過死亡,「好傲慢啊,宇髓。好貪婪。人本來就不能獲得所有。」

  他談吐隨意、那人也回得泰然自若,有如獵鬼路途的偶然喘息間對坐著舉杯飲酒,只是喝酒時他不會為任何錯身的人影告解;不過,煉獄依舊會是這個樣子,直率又謇諤地道出認定應當脫口的言語,輕鬆得恍若為人拍去肩上塵埃。

  「你也明白,才想成為神。」

  想要成為、而不是有所自信,來自故友的真實將他燙傷,又像被人拿著帕子將臉上污物拭去般溫和;要是感到疼痛,肯定是劍士手勁較大的緣故。

  大概因心臟再不躍動便要真正歸於死寂,他突兀地、跑馬燈似地,想起前一年的夏日,一場柱之間的手合。握起刀磨練彼此技藝的對戰稀鬆平常,縱使忙碌中少有九柱全員到齊的機會,能夠在訓練場見到任一同僚的機會依然不少。那天也沒什麼特別值得記憶的事發生,儘管揮灑淋漓汗水的景緻是他所認可的華麗,事後殘存衣料的黏膩卻不那麼令人歡喜,刀刃相交的叮噹更在多年前便成為尋常、難以留戀。

  但是煉獄啊,但是杏壽郎——

  炎柱燦爛的瞳灼灼地落在熱愛璀璨的人身上、宛如為他染色,挺拔的身姿即是焰火本身,燠熱、奪目、一往無前。他倆的呼吸法皆聲勢浩大,碰撞之時比任何祭典上的花火還要奢侈,劈至眼前的刀彷彿火把將他燃燒,男人執起雙刀防禦,一擊、一揮,光芒連他蒼白的髮也不忽略,放眼盡是暖融。他在汗珠落入左眼時被對方按得跌坐在地,自己是否疲憊、那人是否快意都不記得了,水滴滑入視線的須臾和湊來的笑依舊清晰。

  「多麼華麗的一式,你的呼吸法是多麽華麗的譜面。」他當時毫無虛偽地誇讚,朝著站在面前的柱伸手。對方不會質疑他為什麼需要人握著手才能起身、想也不想就跟著他的意願走,手足和睦的長男繃了繃小臂,他最後仍藉著自己的力量站起。

  「你的招式很美。」

  而今所見的煉獄回應得理所當然,直腸子的柱不曾考慮這番吐露能夠造成什麼影響、又或在他有所知覺前已思忖良久,輕輕巧巧談起其他,宇髓即跟著輕巧地聆聽。

  過往的他們未曾認為分別會來得多快、也不否認猝不及防永別的可能,每次見面皆抬著腳跟、提著身軀,唯恐把什麼東西刻得太深,就要害彼此無法在失去來源時簡單忘卻。

  然而此時此刻,對方篤定道,「神不會主動伸手,可是宇髓,你會。」

  寥寥言語一改以往總要刻意放輕的談天,叩得他喉間一噎、再不是躬身勁風的韌植,險些要咳出死前不該組織的語句。

  他難道再也不是對方心中華麗的祭典之神了嗎?他想笑著問,畢竟自己的名字也正昭示至高無上。可炎柱不是需要他特意妝點字句的對象,無論是眼前這位幻影、抑或再也見不到的本尊,於是他應答其他。

  「畢竟貪婪是人的本性,渴望更多才能理解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麼。」

  「説得沒錯!」原先落在宇髓身上的目光如今不知向著何處,一如往常,振聾發聵的嗓把他魂魄也要震回軀體,「所以別想那些錯過的存在了!身為前輩,要做個好榜樣啊。」

  是了,他同為柱的後輩、煉獄杏壽郎此人彷彿是為了歡笑而生,唇邊笑意談及嚴肅話題也難以消散,落在適應暗處的人眼裡猶如帶有輝光,自頂著質疑而來的那時、至沐浴祝福而去的那刻,含著喜悅鋪出一條最是堅定的路。

  ——煉獄杏壽郎,你的名諱本祈求長生。

  花街崩毀的烈火在回憶浸染後含著破敗之外的意涵,他所沒辦到的、他所要達成的、他所嚮往的,一切都在點燃夜幕的溫度中焊得明確。疼痛洶湧地滾入胸膛、雙手俱存的幻覺還未追上意識,破損的石礫按在男人臉頰,讓肉身與靈魂重新嵌合完整。已然成型的腐朽音調間,他聽見故人最後一句話,簡潔得瑰麗。

  「替我照顧好他們。」

  音柱在來得及應答或大笑前猛然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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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出來呼吸,一出現就又是跌進一個坑的模樣 死別真好 我喜歡 我喜⋯⋯
幹我圈有人寫我還不貼爆
moren0709: 您的地區死一個歡喜者偷偷摸摸踏進圈中⋯⋯
唉你的文字真的好美麗 最近剛看完花街篇動畫再來看你的文好有感覺
g014a01a: 謝謝我的詩情畫意故事達人⋯⋯這幾天一直忍不住回去反覆看花街篇的幾集整個人凍未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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