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阿圖亞得空，本想如往常來將軍府敘敘舊，殊不知被江城暮召喚到演武場，看著一群膀大腰圓的男子們用武力互相較勁。他雖是文人，但背景關係也懂得點基本打鬥，故對這般體力對決不覺無聊，看了一會兒，朝江城暮道：「城暮閣下，您平日會下去比嗎？」

「我們才不跟將軍比呢！」
「將軍那塊頭根本作弊了吧。」
「三打一勉強考慮一下。」
「將軍來啊、咱三對你一個！」
靠的近的將士聽到阿圖亞的問話連連起哄，江城暮一聽連忙笑罵回去：「去你們的，三打一作弊的是誰呢。」

「就是偶爾會下去比劃兩下，畢竟你們將軍我這麼愛戴各位，當然是要給你們點面子，照顧下屬的身心健康也是我這上司的職責所在。」說著就朝眾人眨眼，果不其然又惹起一陣鬧鬨。

玩笑中突然有人問道將軍帶來的是什麼人，江城暮才想到尚未向弟兄們介紹。

「這是咱畦町上陽郡那兒新上任的太守，阿圖亞·薩利大人，就是之前和你們說過的那個死腦筋太守。」笑著搭上阿圖亞的肩膀，毫不避諱地在當事人面前說出私底下曾拿來笑話人的話語。

聞言，阿圖亞朝江城暮微微眉，接著起身朝高臺下一眾將士們合掌行禮：「受將軍相邀，得以一觀各位將士生龍活虎的姿態，幸會。」

這群武將顯然並不習慣和像阿圖亞這般溫和有禮的人士打交道，七零八落的喊了句太守好就不知作何言詞，江城暮在一旁看得好笑，有心讓他們打成一片。

而且是真實意義上的「打成一片」。
「你們成天跟這幾個熟面孔打不覺得膩味？不如今天就讓太守大人跟你們去比劃兩下。」下屬們一聽皆是一愣，只以為他們將軍是在說笑，紛紛笑道。
「別了吧，太守大人怎麼能跟我們糙漢比，蹭破皮多不好。」
「太守大人是書生，咱是粗人，可不好冒犯。」

「你們可別輕敵了啊，咱這文人書生也是有兩下子的，你說呢阿圖亞？」說著也朝阿圖亞使了個眼色，似是不覺得對方會拒絕。

認識沒多久，阿圖亞便體會過江城暮不按理出牌和活跳的性子，但讓個文官跟一眾弟兄摔角，能毫不顧忌不帶調侃之意提出如此要求，也就屬他一人。阿圖亞不是好戰的個性，但有意改變文武相輕的情形，況且確實想活動下，也讓大夥自在些，便道：「上陽郡有一傳統體術，搭配蛇腹劍使用，可用於敬神的儀式上，亦可用於抗外敵的實戰，男子皆需習得。既在演武場，各位將士不嫌棄的話，在下便比劃兩下，獻醜獻醜。」

一片寂靜之後一名小兵跳上前對著阿圖亞抱拳：「不嫌棄不嫌棄，在下張小陸，還請太守大人賜教。」

阿圖亞與江城暮對視一眼，得到許可後便退下披肩和白色罩衫，著螺青色對襟窄袖上衣及同色高腰寬褲，抽出後腰的蛇腹劍，來到場上。

冒出頭的小兵膚色黝黑、大大的笑臉上滿是稚氣，看著不過15、6歲的年紀，很是有活力，因著阿圖亞持武器上場，張小陸手也拿了把軍刀對陣。

雙雙行了個禮後拉開距離，張小陸觀察了一下這位太守大人的姿勢，只覺頗有架勢，有點功底在身，想來是真會使那形制奇特的劍，一時來了興致，刀提了便衝上前要朝人腰腹部位砍去。

阿圖亞紮穩馬步，見狀回身閃過，反腳一踢，直接往對方的膝窩處踢去，迫使少年跪倒在地，接著腳尖一勾踢走軍刀，以膝抵住對方胸口將之壓制在地，蛇腹劍彎曲的鋒芒抵上張小陸的胸膛。

「咦？？」張小陸躺在地上尚未認知到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一瞬間天旋地轉人就倒在地，印象中他在對方閃身過去的同時，也想過跟著回身掃人的腳，卻沒料到對方的動作更快更穩。

一陣哄堂大笑傳出，在旁觀戰的弟兄們毫不給情面的予以嘲諷。
「小陸子，就讓你認真練下盤，你走路跟飄似的不絆你絆誰？」
「太給你師傅丟臉了。」
「沒想到這看著文弱的太守大人還真的有點功夫在身。」
「老陳你還不來把你徒弟抓回去，丟人現眼啊。」

「師傅！」張小陸在人群中看到他的師父老陳，飽含委屈的叫道。
「讓你扎馬步每次都偷懶，怪誰，還不趕緊的謝太守大人賜教。」老陳似乎沒覺得有什麼丟臉，但也沒有要替徒弟找回場子的意思。

張小陸也不在意，只是拍拍身上的塵土跳起身，向著阿圖亞行禮鞠躬後要求再戰：「大人，可否再您再演示一次您們那…敬神的體術，方才動作太快，我沒看清呢。」語畢又是一片譁然，眾人都被張小陸這厚臉皮給逗笑。

「小毛孩一邊兒去，該我了。」這時上來一名約莫二十出頭的青年，面容剛毅、一身腱子肉很是勻稱，是軍中將士的常見體態。
「在下田青，也請太守大人賜教。」

阿圖亞朝人合掌頷首：「不敢當。」

實際上張小陸的武功不見得比較差，不過是年輕氣盛，沉不住氣，外加多少有些輕敵，在迎上阿圖亞隨時都戒備的認真態度時，自然落下風了。他抬起翠眸觀察眼前男子，經方才一戰，出其不意應該行不通了，要如何扳倒體型比自己壯碩的對手，借力使力是個法子。

阿圖亞脫下鞋子置在一旁，再次蹲馬步擺出架勢，這回成主動進攻的一方，匕首由下而上往人側腰進攻，快速動作間如條蜿蜒的蛇，讓人一下摸不準攻擊範圍。田青見狀「唷」一聲側身閃避，拿出差不多長度的短刀也朝人揮去，近身戰下兩人距離拉近不少，一陣子後互捉住手腕，阿圖亞被逐漸壓往地面，刀尖步步進逼，在力道抗衡下閃爍危險的光芒。田青當然沒想真傷到人，本想著對方力道上不敵，大概要投降，誰知阿圖亞趁此空襲微微側身，讓刀尖斜落過身側，接著半繞過去往田青的後腳踝一踹讓人失去平衡，又一腳踹向對方胸口，硬生生拉開距離。

文官踹人還是頭一回見著，圍觀者們一陣譁然，田青撫過胸口處，上頭倒沒留下什麼印子，但他還是朗笑一聲，出言相譏：「君子不都講德一字嗎，沒想到太守大人文質彬彬，打架方式卻不講武德，像個地痞流氓！」

阿圖亞沒中激將法，僅是道：「比武求的是分高下，我於身形略輸一籌，只能拿出僅有的招式應付，還望田青閣下海涵。」

江城暮見諸多將士被那一踹像是踹出了點火氣惹起戰意，便上前緩和，拍手道：
「好了好了，比試點到為止，那些輕敵被吃了豆腐的都自己回去反省反省阿，今晚酒桌都先罰三杯。」人群中果不其然傳來了張小陸的哀號聲，眾人這才轉移了注意力。

「倒是你怎麼脫了鞋襪？這砂石地可有些刺人的碎石，怕是會刮腳。」上前看阿圖亞披回平時穿的外衫、擦淨腳又套上鞋襪，才又有了平時斯文有禮的文官樣，跟方才的粗曠打法大相逕庭，頓時也覺得有些神奇。

「鞋底髒，踹人胸口總不太好。」阿圖亞抖落帕巾上的塵土，將之疊整齊收起，這才重新向台下一眾人行禮；道：「在下習的體術使用不少下盤的力量，與府內打法有差異，怕是沒那麼雅觀，讓各位將士見笑了。」

「太守大人說的也對，打架嘛，那雅觀的不都是花架子。」這一番比試打破了原先眾將士與文官間對應的尷尬，言談間皆是對阿圖亞與外表不相襯的身手的讚嘆，兩邊很快地便稱兄道弟起來，並邀阿圖亞等會兒一同到酒館子喝上兩杯。

江城暮在一旁聽了沒忍住大笑起來，沒給阿圖亞說話的機會，搭上人肩膀開口便道：「你們這就懂行了，咱太守大人——酒量可驚人著，這酒桌上必得再較量上一番。」

聞言，阿圖亞趕緊澄清：「將軍謬讚了，在下的酒量其實、」

「走走、這酒量阿，空口吹牛誰都會，真正開壇喝起來才是見真章。」
打斷阿圖亞的話，硬是將人連著眾將士拖到了酒館，這群武人一進館子開口便是先要了滿桌的酒菜，酒罈子接連被擺上桌，擺的是一個不醉不歸的架式。

阿圖亞喜酒，但不過是愛好那甘醇酒香，實際酒量差得可以，平時能克制就會克制，但總有盛情難卻的時候——例如現在。

「太守大人！乾一杯乾一杯！」
「慚愧，但我真的、」
「上好的酒啊，聞聞這香的！」
「確實芬芳，不過、」
「太守大人，也和我乾一杯吧！不、兩杯，好歹交過手的！」

阿圖亞就這麼輪番被大漢們敬酒，他從不是人云亦云之輩，但一方面不是真討厭飲酒，另一方面不是什麼嚴肅場合，也知道自己酒醉不至於太失態，於是這裡敬一口那裡敬一杯，沒多久便滿臉陀紅，手撐頭在桌上，顯然是酒意湧上了。

（有人不肯貼只能我代勞）

「太守大人，來、再跟兄弟們走一杯...」眾將士們酒酣耳熱，正要再敬一輪酒就見不知何時開始不在狀態的阿圖亞，幾乎要醉倒在桌上，不禁面面相覷。
「這、這就將軍您說的酒量驚人？這才開三壇...」

江城暮在一旁見狀笑道：「這可不是酒量『驚人』嘛。」驚人的差也是驚人，將士們聽出江城暮的言下之意也紛紛大笑，倒也沒再將阿圖亞挖起，只是繼續觥籌交錯，快意划拳。

當眾人總算盡興，準備踏出酒館時，好幾個人都已是步伐虛浮、分不清方向的狀態，其中包含阿圖亞，起先還婉拒江城暮的攙扶，卻在第三度扶上梁柱以防摔倒時（此時連酒館的門都還沒踏出），便知自己這回是真喝的狠了，竟是站都站不太穩。

「你就別再逞強，這都要走到溝裡去了，隔天還得來打撈你。」江城暮沒再問阿圖亞的意見，跟眾弟兄們打了招呼，直接就將人扛上肩帶回府上客房安置。

隔日看人出了房還一臉宿醉著很是好笑，便讓人弄了些醒酒湯來。
「不是我說，你這酒量可真得練練，官場上哪能不喝酒，這一醉萬一把老底都掀了可沒得哭去。」指的是昨夜將人一路扛回將軍府時人還在念念有詞地說著農收、稻穀、收穫幾成等事。

阿圖亞揉著太陽穴，幸虧沒有頭疼，就是還有些昏沉：「多謝閣下提點，這部分您可以放心，我會挑場合，亦鮮少醉酒，實在是弟兄們讓人盛情難卻，才多飲了一些。⋯⋯不過，酒量若能再好些，亦是好事。」

此時袁秋蟄帶人從內間走了出來，向阿圖亞行了個禮，讓下人將醒酒湯放在桌上，溫和笑道：「薩利大人遠道而來，你別成天帶人去喝酒。」江城暮一見著袁秋蟄便靠了上去，很是黏乎，就如休沐時在上陽郡旅遊那般，即使在客人面前也毫不掩飾。

阿圖亞頭一回見到時曾感到有些驚訝，轉念一想，雖然視線一下子不知放哪，但夫妻關係好本身是件好事，幾回下來便也習慣了。

「好好、不喝了，今日咱就隨意逛逛。」笑著看袁秋蟄離開去廚房看早膳的準備情況，江城暮慣例在用早膳前先晨練一番，見阿圖亞精神還是有些萎靡，便提議道一同去庭院疏散筋骨一番，也好提振精神。

阿圖亞平時本就會在早晨活動筋骨，聞言一道起身隨人到庭院，簡單拉筋一輪後，確實覺得精氣神要好不少。

江城暮此時已經做完幾個高強度的操練，正坐在一旁的走廊上擦汗，見阿圖亞與摺疊整齊的外衣一同擺放在一旁的蛇腹劍，頓感興趣，詢問可否一觀得到肯定回應後便拿起來把玩查看。

這蛇腹劍的外觀明顯與一般桑族會有的武器型制不同，即使自己也算得上是精通各類兵武，第一次拿到這把劍也有些不知所措，波浪狀的劍刃以及彎曲的劍柄，江城暮拿起來揮了幾下，試著用平時自己使劍的技巧來，都還是覺得彆扭，跟軍刀比過於輕盈的劍身都讓人更有種想將蛇腹劍當暗器射出去扎人的衝動。

「你這劍我可真使不來。」

阿圖亞走到江城暮身邊，接過劍後道：「蛇腹劍的劍柄微彎的，握劍方式比較不同。與環首刀不同，不利批砍，以穿刺為主要攻擊法。」說著，他蹲低下盤，猛然往前戳擊幾下，波浪狀的劍刃像毒蛇遊走與草木間，捉摸不透。

「通常會搭配毒使用，目的不是置人於死地，而是制服。這裡頭會配置解藥，」阿圖亞點了點刻著繁複花紋的劍柄，「若敵人認輸求饒，便會替人解毒。」

一聽到有毒江城暮立刻收回了原本還想摸摸劍刃處的打算。

又是下毒又是解毒，這不小人和君子都給你當去了。

「現在沒有抹毒，城暮閣下無需擔憂。」阿圖亞勾了勾唇，把劍遞回給江城暮，看人揮舞幾下。雖說匕首本就小於一般刀劍，但被男人的厚實大掌握在手裡，小巧的如暗器一般。

阿圖亞瞥向江城暮腰間佩刀，琢磨半晌，還是忍不住好奇道：「敢問城暮閣下的配件，是否也可借我一觀？」

得人豪爽的首肯，阿圖亞皆過環首刀，狹長刀身讓他一時拿不太穩，改而雙手握住刀柄，左右轉動刀刃觀賞。

「城暮閣下這把似乎比其他將士們的稍大些？」他問。

「這是御賜的，勉強算我江家的家傳寶刀吧。」

聽到御賜時，阿圖亞趕緊想遞環刀，得江城暮擺手表示無礙，這才繼續握著。

江城暮見人似乎拿不太穩，便簡單指引了下如何握這把軍刀：「是較尋常軍刀大些也重些沒錯，傳聞祖父當年與先皇抱怨道軍中用刀太小巧不好使，我江家男兒各個人高馬大，拿這菜刀如何上戰場，先皇一聽大笑，當即命人為祖父量身打了一把，這寶刀也就傳下來了。」

說著又拍了下阿圖亞的手臂，似是有些嫌棄的道：「你這手臂還不足我的一半粗，單手揮起來難怪這樣不穩。」

「是城暮閣下個頭和身形大於尋常人。」阿圖亞還記得頭一次見到江城暮時的驚訝，對方高到進薩利家時還得低頭以免撞到門框，一個人就把入口擋得嚴實，十分驚人。

他按照江城暮的指引比劃幾下，如此大開大闔的批砍動作倒是真襯江城暮的外型和個性，彷彿揮動時也沾染上江家的大將之氣。這時，他突然想到先前的對話，道：「既是家傳，將來也會傳給您的兒子了？」

講到傳子，江城暮先是愣了一下，而後又似想到了什麼，立刻笑了開懷：「那是，我有一個兒子現在跑西域玩去了，改天他回來我再問問他收不收我這家傳寶刀。」

想了一下他那金髮義子的性格，又不禁笑道：「但他說不定會想要把這刀賣了就是。」

阿圖亞一時不知該針對江城暮居然有個年紀大到可以跑西域的兒子，還是這兒子居然會大逆不道想把家傳寶刀賣掉感到驚訝。「原來您有兒子啊，頭一回聽您提起。今年幾歲了？」

「今年的話約莫…也有18、9歲了吧，可乖著，說想去那西域看看，雖然有些不捨但孩子大了總也要出去見見世面，改日他回來我再帶他去你府上拜訪。」一說起小孩就滔滔不絕，包括當初是怎麼把人從海裡撈出來，帶回家照料一段時間後便收為義子。

江城暮沒有明說的是收為義子這個決定還是他自己心裡默默想的，並未明說過，只是高調的帶人在外繞了兩圈，這地方的人也就都知道他江城暮收了個孩子，便也是看準了焜珀不會反駁，算是使了點小心機。

「原來如此。」阿圖亞點頭，本想著按照將軍的年紀，那得多早生才能有個能獨自闖蕩的孩子，若是義子便說得通了，「不知將來是否有機會看到他。既如此，他便是跟您的姓氏，入江家族譜了？名字是什麼？」

「他也有自己的姓氏。」偏頭想了會兒，自言自語了一番：「倒是也不一定要隨我姓，入族譜什麼的也都是小事，不急這一時。」

「噢對，他叫焜珀，金髮的小孩，當初從海裡撈他上來一看，還以為是人販從海外走私來的奴僕，著實嚇了一跳。」嗯、若叫江焜珀好像也滿好聽的，待人回來還是問問吧。

還是直接在信裡問？但信也要兩三個月才能往返唉。

「焜珀？」不過一瞬，阿圖亞便憶起當年曾共處過約一個月的少年身影，無論是外貌或是真身都讓人印象太深刻，不可能遺忘。他趕緊道：「他的全名莫不是焜珀·咄陸？金髮金眼，乍看之下像夢族人，但五官又與我們類似？」

「哎對、沒錯，你怎麼知道？」江城暮一聽從自己的思緒中回神過來很是驚訝：「怎麼，你也認識焜珀？」

阿圖亞沒想到竟然有這麼巧的事，道：「約莫四年前的事了，上陽郡正值收成，焜珀來此地當短工，在我家短暫待過一陣子。城暮閣下是何時認識他的？」

「巧啊，當真是緣分。那看來他在你那邊做完短工後沒多久便是來了沿海這兒。」

「他啊、來我這約莫是大前年…是27年春季的事了，大概前年秋季離開。」

阿圖亞悄聲呼出口氣，這樣算來，焜珀沒在外流浪太久便遇到江城暮，總算了結阿圖亞這幾年不時想到便有些介意的思緒。然而一顆心還沒放下多久，他又想起另一個問題，也是導致他們的緣分戛然而止的重要原因——他有些複雜地看向江城暮，猶豫半晌，試探道：「這麼算來，焜珀在城暮閣下那也待了超過一年。這過程裡，您有發現他是否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

聽到問題先是不解，轉瞬又瞭然，江城暮知道阿圖亞這般的猶豫是想問什麼。
他笑了笑搖頭，絲毫沒有作偽的神態：「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在我眼中焜珀跟常人都是一樣的，是好孩子。」

就算了喜歡吃的跟常人不同、冷淡了些、不解人情了些，但這些在他眼中都不是什麼大事。

阿圖亞無法肯定江城暮這是代表知道焜珀半妖身分與否，他覺得對方有義務知道，但若貿然開口導致焜珀失去新家，並不是他所樂見的。他琢磨了下，又道：「焜珀平時也與您同桌用餐嗎？當時他住在我們家，似乎吃不大慣食物，或許有特殊的口味需求。」

「都同桌，但我不會慣著他挑食，還在長身子呢當然什麼都得吃一點。」想起小孩心不甘情不願的挑著桌上的人類飯食就覺得好笑。

「行了兄弟，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初見焜珀就知道這小孩與眾不同，但他在我家沒什麼問題，他也很融入這個環境，你不用擔心。」輕拍人的肩膀。

「下次寄信我再告訴他你的事，想來他也會開心再知道你的消息的，啊、你需要他也回信給你嗎？還是你也想寫信給他？」

話至此，阿圖亞算是確定江城暮知曉焜珀的真身了。他反省了下自己一瞬間對將軍的包容度產生懷疑，也對話語間透露的重視與管教之意感到欣慰，想著那孩子也算是跟對了人，縱使是蠱盡蟲，經過江家夫婦的陶冶，想必不會走歪到哪去。

阿圖亞清楚，自己與對方不過是一個月的交情，尋常人尚且不見得會再聯繫，何況是較冷情的蠱盡蟲。但他還是基於長輩的關心，道：「無須寫信給我，但若城暮閣下方便，有勞您在信裡捎上我的問候，以及對當初的事表示歉意。」

「話說回來，您提到挑食⋯⋯」阿圖亞想了想，問：「這代表尋常食物對他亦有助益了？」

他簡單說了下為何焜珀那時會離開自己的家，並道：「當時並非有意趕走他，只可惜沒能親口與他多談談。」

「人人都只講半妖半妖，卻沒想過半妖的另一半也是人啊，怎麼能只吃特定食物呢。」

「更何況若讓他繼續挑食下去，在外該如何進食，想來焜珀也不覺得是被你趕走的，只是那次被你撞破，以為嚇到了你才會跑走的吧。」心裡想著這可又被他抓到了一個能勸小孩不能挑食的理由了，可得也在信上好好說一番：「沒問題，到時寫家書會再捎上你的問候和關心。」

聞言，阿圖亞露出放下心的神情：「是嗎⋯⋯知道當時並未真的餓著他，太好了。那就再麻煩城暮閣下了，也希望焜珀在西域一切安好，待他歸來，再親自與他打聲招呼。」

兩人鬆散筋骨一番後，江城暮便帶人到港口一帶閒逛，與諸多船家打了招呼，並藉職務之便邀人出航，在沿海一帶繞了幾里路，不料從小生長在內陸的阿圖亞竟暈船暈的厲害，幾乎將剛用不久的早膳給吐了個乾淨，這是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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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到底幾歲生小孩的呢

沒將軍表符了 用兒子結束這回合

15歲

有了 謝謝花花贊助

不要吃飯

吃飯噢

（怎麼是糖葫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