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區域的清道夫目前排不出時間。”
執行任務前,Kili都會確認組織那邊的清道夫排程。通常情況下是有空的,但偶爾,很少見的會有現在的情況。
那些人怕不是昨天喝酒開轟趴宿醉起不來。
他輕嘆了口氣,正苦惱任務結束後要怎麼善後。腦袋轉了幾圈後,他想起了一位對打掃很拿手的人 —
Trago Gray。因為精神體的關係,他習慣稱呼對方為山羊。
他們在旅行團相識,而自從隧道事件起,也有半年沒聯絡了。他只記得對方說過會去IRID,但不知道詳情。
不知道山羊現在過得怎麼樣...
基於不打擾他人生活的想法,Kili不是會保持聯絡的類型。現在有事相求才聯絡,對方不接他能理解,所以抱著試試看的心情撥通了電話。
這麼說來,他們初次認識的時候,好像也是類似的狀況。
那是旅行團還未解散,他剛加入不久的事...
旅行團不接受任何含有攻擊,搶奪性的委託。但對於16歲的Kili來說,一時之間改不掉私下接委託的習慣。他想著旅行團不像其他組織有明顯的標誌或特徵,只要稍加偽裝根本不會被發現。
直到這天他錯估了清道夫的守時觀念。
他挑了個旅行團正好會駐紮在附近的任務。在隔了一小段距離的舊工廠處,一個人對付幾個持槍大漢。
不過比起感官失衡帶來的混亂感,他比較在意這邊的聲響會引起旅行團哨兵們的注意。加上清道夫又沒法在正確的時間裡出現,萬一被發現肯定會引來麻煩。
舊工廠外的馬路上,一輛小麵包車緩緩行駛向旅行團的駐地。
似曾相似的一天又即將過去了,山羊披頭散髮的讓車外的微風在髮間翻滾,隨性的一手靠在窗戶邊,另一手扶著方向盤,這一帶的路上車流量不多,因此採買完物資離開主要幹道後山羊保持著基本車速緩緩開回旅行團駐地。
今天他在鬧區裡靠著替哨兵梳理精神換到了一箱冰淇淋,此時正放在副駕駛座的保冷箱裡,旅行團的孩子們應該會喜歡的,他對這份額外收貨十分滿意,直到他聽見了一旁的舊工廠傳來了陣連貫的聲響,然後歸於平靜。
他緩緩停下車傾聽了一會,朝舊工廠的方向望去,那陣聲音雖然不大也未再響起,但他分辨的出來那是槍聲。
「想去看看嗎?」山羊瞇起眼睛,「去吧。」
隨著話音落下,一隻灰色的山羊躍出麵包車朝著舊工廠奔去,在衝向柵欄時彷彿炫技般猛然彈起數尺,然後輕輕鬆鬆的落在柵欄內側,轉眼消失在工廠漆黑的門中。
坐在車裡的山羊關上車窗,拿起儀表板上的橡皮筋隨意的將灰髮綁成低馬尾再戴上帽子,旅行團不會隨便挑選駐地,那麼在旅行團駐地的附近有槍擊會意味著什麼?他拔出手槍填充上新彈夾再塞回衣服裡,等待著進入工廠的灰山羊會讓他看見什麼樣的畫面。
由於剛剛的槍戰,他的聽覺處於敏感的狀態,耳中響起細小的音頻揮之不去。當他聽到外頭有動靜的時候,自然戒備了起來。
他躲在工廠門後,準備偷襲闖進來的客人,結果來的是隻...山羊?哨嚮?難道是旅行團的人...真的是腦中想什麼壞事來什麼事。
至於工廠大門進去第一眼會是一片血色,和幾個倒在其中的男子。爭鬥明顯是結束了,而倖存的那一方正思考要不要從一旁的破窗逃走,還是乾脆收買人不告密。
很快的灰山羊就會注意到自己,要不乾脆裝作是不小心被捲入爭鬥的旅人。只要他表現得害怕點或許能蒙混過關?但他那無表情毫無說服力就是了。
無論哪種選擇,他都保持著緊惕。一手搭在寬袖裡的軍刀,並放出震子有些不穩的金鵰。
灰山羊輕巧的進入工廠後一路向前,走近低頭看了看地上的一片血泊和七橫八豎的屍體,突然轉頭直勾勾的看向躲在門後的Kili,橫瞳與神經緊繃的少年及金雕對視了一會後,毫不在意一地屍體的原地坐下,又繼續看著少年,像是在監視著,又像在傳達「我已經發現你了」的訊息。
那是誰家的孩子...?
山羊看了看周遭後下車到後車廂拎了個大背包出來,鎖上車子後繞過柵欄朝工廠的門口走去。
他在腦中好好回想了一遍,他確實見過Kili,是這陣子才出現在旅行團裡的新人,他不清楚是否有誰在照顧Kili或同伴,但從Kili的眼神來看,或許更有可能是自己加入的,而且也不像是第一次殺人。
不管怎麼說,這裡有個旅行團的孩子闖禍了,他還真不能不進去看看了。
坐臥在屍體間的灰山羊動了動耳朵,看著Kili往門口瞟了一眼,然後起身往門外走去與繞過屍體後站在工廠門外的山羊會合,並在他的腳跟旁停了下來。
山羊亮出了屬於旅行團的識別,語氣平靜的問道,「我過去,或者你自己出來?」
「?」灰山羊沒有任何動作,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會直接坐在血泊中的精神體。可以想像主人可能不是很正經的人物,所以還是小心為上的沒有直接襲擊正走過來的人。
他不相信識別證這種可以偽造的東西。不過當他看到本尊後,本人看起來沒有他想的怪異。除了那整身灰溜溜的穿搭,會有膚色也是灰色的錯覺。這也讓他想起那位,就連剛加入不久的他都略有耳聞的嚮導。
跟嚮導鬥精神是必敗的,他想也只能認命了。
他選擇了後者,收起精神體慢慢走了過去。低著頭也沒說話,像是在等待對方給予責罰。要不是看到現場的慘狀,這聽話乖巧的樣子,很難聯想到後頭的屍體是他的作為。
少年沒有反抗的現身了,山羊偏頭看了看,感覺到對方的狀態有些混亂,小幅度的拉鬆衣領釋放出幾乎無味的嚮導素,然後輕拍了下身邊灰山羊的腦袋,讓灰山羊去注意周遭。
「你一個人嗎?有沒有誰看到你?」山羊彷彿要滅口目擊者般依然是相同的語氣問到,不等Kili回答便蹲下身子查看屍體的情況 ,當年他加入旅行團大概也是跟對方差不多的年紀,但要做到這種程度他可辦不到,看來Kili過去的生活並不輕鬆。
他正等著責罵聲,感受到什麼過來的時候,身體反射性地輕微抖了一下。可取而代之的卻是漸漸放鬆下來的精神,耳朵也不那麼痛了。
Kili疑惑的抬眼看向嚮導,然後搖了搖頭。「除了你,沒有聽到其他動靜。」
他隨著嚮導的動向轉過身,好奇對方要做什麼。蒐集證據報告給團長?屬於冷靜處理事情的類型?
「…不對我發火嗎?」他好奇的問道。他已經習慣接收惡言和怒意,即便現在的他感受不太到這些負面情緒,還是有知道壞了事情的自覺。
「都沒有?那就別愣著了,你不會覺得屍體會自己不見吧?」山羊戴上手套翻動著正在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做檢查,上面刀傷槍傷都有,由於剛死去沒多久,傷口還在緩緩滲出鮮血。
他抽出把有附電熱的匕首,加熱一會後壓在傷口上發出滋滋作響,空氣裡多了一絲肉質燒焦的氣味,接著起身去處理起下一具屍體的止血工作,同時看了眼提問的Kili用精神觸肢在對方腦袋上彈了一下,「那不是我擅長的事。」
他手上處理傷口的動作倒是沒停下,很快的又去處理下一具屍體,「比起這個,你用過的武器在哪裡?」他從屍體裡摳出沾著血跡的子彈。
老實說他還真沒有自己處理和善後過,最初待過的組織沒有這個要求,現在的則有專門善後的。
他沒有回嘴說清道夫的事,也沒有排斥肉的味道。摸了摸發疼的腦門,認為對方意指會交給會這麼做的人來處理。現在的情況確實是清理優先。
不過對方似乎對於善後很熟練,不僅有專用的工具,也知道處理步驟。旅行團裡也有清掃技能拿手的人在啊。
「他們的槍,還有我的刀。」他指了指自己的上臂。布料材質偏硬和寬鬆的防風外套,可以完好的隱藏在手臂上的匕首,這也是為什麼他的袖口比較大,方邊隨時抽出刀刃。
「槍和子彈,可以留下來嗎?」畢竟這兩樣都要花不少錢。旅行團也是需要自衛武器的,多個一兩把也不顯眼。他想著可以分給還沒有的旅人。
隨後他走到另一具屍體旁,要把子彈取出來這點工作他還是看得懂的。
「他們的槍?很聰明。」山羊露出微笑,接著帽沿下的陰影變暗了幾分,滑落血水的食指往Kili身後的方向平移指了兩下「你可以拿走,但你要先把打空的子彈也找回來,記得不要留下你的痕跡。」言下之意就是消滅這些人來過這裡的證據。
山羊個人不太喜歡直接撿死去的敵人的武器,如果有心人要追查也能從中發現些端倪,但好在旅行團裡有懂得消滅那些微小證據的人才,回去後必須帶著Kili去拜託人家了,不過這都是後話。
他放下背包拿出黑色的大垃圾袋抖開,順便動了動身體為接下來的工作暖身,這本來是用來裝感染者的產生的垃圾,因此質地較偏厚來防止內容物外漏,用在這樣的場合也很合適。
他將屍體拉起來些,掏了掏口袋搜刮出一些私人物品集中一處,再將屍體從血跡旁拉開些,一點一點的套進袋子裡,最後再把外露的腳也折進袋中,完成打包。
他倒是連想都沒想過會被誇,好像有點開心?
「我知道了。」他記得自己開過幾槍,也記得那些人開了幾槍。為了自己的耳朵著想,他都是一槍斃命。還不知道對方連後續處理方法都替他想好了。
他繼續把剩下的子彈挖出來,有些打穿的則在地上撿起。數了一下剩下五發,應該打在了周圍的牆上。一邊他看著嚮導從容裝袋的動作,實在有點難忍住好奇。
「你常常做這些事嗎?工具看起來也是隨身帶著。」他像隻鳥歪了歪頭,一邊繼續用刀子摳下牆上的子彈。「...也沒問我理由...」
「偶爾需要支援醫療組的人。」山羊簡單的說明著,相較處理旅行團醫療組那的死者,此時的滅跡工作在收屍的部分倒是很簡單粗暴,但差別是要消滅對方的存在痕跡。
「我如果真想知道也不用問,對吧?」他帶著點警告意味的反問Kili,繼續掏出下一具屍體的私人物品後進行袋裝,然後封口拖到第一具完成袋裝的屍體旁邊,受到擠壓的屍體因為排出腔體中的空氣發出了些呻吟。
「偶爾會這樣,別在意,已經死透了。」山羊頭也不抬的繼續處理下一具屍體,從前兩具屍體裡他已經找到過某種幫派的識別,因此在第三具屍體上找到同樣的東西後他不太意外,只是放到集中處再把屍體裝起來,同時讓灰山羊找找看附近有沒有四人的交通工具。
打包完屍體後山羊甩甩手站起來脫掉手套回到背包前翻動著,滿臉陰沉嚴肅的說道,「下一步,我們要炸掉這裡。」
原來是這樣...
他確實問了個蠢問題,不過實情也沒有重要到他需要為此接受精神折磨。但不多問是最好的。
對方可真是異常的冷靜,到可以小開玩笑的程度。
確認把空彈都撿齊後,他幫忙把裝袋的屍體集中在一起。這點重量對他來說是小意思。
「…炸掉的話會引起旅行團的注意。」他似乎有其他話想講,但最後只說了這句。雖然他認為對方是在開玩笑...這位嚮導的個性好像有點有趣。
「這些要丟到哪裡?」燒的話會有煙,埋起來當養分?還是投河...這附近有河或湖泊嗎。
「出城扔掉啊,你別期待我能辦到溶屍。」見對方沒上當山羊臉上一掃陰沉笑了笑,從袋子裡掏出兩罐藥罐跟一瓶礦泉水,打開藥罐後一陣化學藥劑的氣味隨之飄出,他用瓶蓋算份量把某種濃稠的液體倒進礦泉水裡鎖上瓶蓋搖晃了幾下然後倒在地上的血跡上。
「會開車嗎?」他問道,地上半乾的血跡與液體接觸後開始轉變成變成了摻雜懸浮物的某種黃色液體。
「不,沒有...溶解的藥劑也不便宜,刺鼻還很耗材料,不值得。」他正經八百的回道。對方願意幫他已經很感激了。
雖然但是,那藥劑的氣味一飄出他就蹦得遠遠的。
「會...」雖然沒有駕照。畢竟他才16歲,還沒有做安排,也覺得考汽車駕照太費時又麻煩。
「這麼說來,這些人有車...鑰匙,應該在剛剛的隨身物品裡。」他想起從另一邊窗戶繞進來的時候有看到。
「我先把袋子搬過去?」與其在這裡慘遭味道的磨難,不如忙點其他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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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很多嘛。 」但話說回來一個旅行團的成員知道這麼多好像也很怪。
「接著,開過來。」山羊拿抹布拎起車鑰匙擦了擦,然後拋過去,「記得,一樣別留下你的痕跡。」
他重新帶回手套,開始沾著地上的液體把所有飛濺出去的血跡擦除,然後拿著瓶子去找到灰山羊不久前發現的水槽,將瓶口對上去轉開水龍頭,水龍頭因為水壓不夠而發出鳴聲,所幸仍然有水流出,裝完水以後山羊回到原處調出化學藥劑,然後繼續清理血跡。
「之前認識的人說的。」雖然那個人有一半的目的是想嚇唬人,但Kili只記得正經的部分。
他接過鑰匙,看了看嚮導的手套,又看了看自己的。不確定對方是不是指不要留下指紋,這附近目前也沒有聽到有其他聲音。
總之他將車開了過來,停在有建築遮擋的地方。大漢的車內亂七八糟的又都是奇怪的臭味。他拉上脖圍隔絕一些氣味,還是比藥劑的刺鼻性好些。
隨後他一邊一個扛起袋子,把東西裝進後車廂。回來的時候地面已經不像剛剛那樣一片血紅,除了牆上的幾個洞,好像沒發生過什麼一樣。
「看不出來原樣,好厲害。」之前都不怎麼在意,但親眼看過一次流程,他被驚奇到不少。
「必需的。」山羊應了聲,旁邊又多了個小垃圾袋,只是是拿來擠乾擦過化學藥劑的抹布的,處理完血跡後把抹布也扔進去一起不要了,地上用肉眼幾乎看不出這裡曾有過血跡,就算真的發現了也無法從殘留物中分析出到底是誰的血跡。
等Kili幫他把袋子都搬進車廂裡後山羊再次脫掉手套拿出一瓶除臭噴霧,「站著別動。」,他抓著Kili把人從頭噴到腳一邊繼續說著,「你的手機拿出來跟我加個聯絡,然後出去開我的車去我指定的地點等我。」噴完後他拿出自己的鑰匙和手機,並把鑰匙交給對方。
在對方按壓噴霧之前,Kili已經閉上眼睛和憋氣。嚮導還真的是一應俱全,雖然他平時也會幫自己洗掉味道,但現在有種被當成肉的感覺。
「我知道了。」他接住了鑰匙,拿出手機跟嚮導交換了聯絡方式。大概是先把對方的車停在安全的地方,再一起去丟吧。那幾袋東西還是挺重的。有他去的話肯定會輕鬆不少...再說本來就是他弄的好事。
聯絡人添加完畢,山羊立刻發了個靠近城邊的地址給Kili,然後拎起背包坐進車子裡。
「動作快,待會見。」他拆下行車記錄器後舉起兩根手指晃了一下,立即發動汽車朝工廠外開去將Kili留在原地,態度自然的似乎不怕對方不會照做。
載著屍體的車在公路上飛快的朝著城外行駛,山羊盯著後照鏡上越來越遠的舊工廠,突然忍不住發出一聲低笑。
加入旅行團之前他也流浪過一段日子,他曾經考慮過是否要嘗試成為所謂的清道夫或是收尾人,他知道自己有這種天賦,不過很幸運的,旅行團在他下決定前收留了他而沒走上這條路,但注意哪裡適合隱密的遺棄某些東西倒是成為了一種習慣,誰知道現在自己居然會因為讓這個習慣派上用場而感到一絲興奮。
他褪去笑容搖搖頭,看來自己除了怕Kili給旅行團惹麻煩以外還是摻雜了那麼點私心。
Kili盯著聯絡人姓名欄位好一會,然後想到了對方的精神體是灰山羊,姑且先打上去的名字也成了之後稱呼上的習慣。
對方辦事也挺仔細的,真的只是旅行團的醫療組人員嗎?不過被丟下還是有點意外,但既然是對方決定的他也沒有意見。
等他收到嚮導的消息後,便馬上開車過去指定地點。不過他有些好奇車上那白色箱子裡裝的是什麼。礙於剛剛才清掃完的影響,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屍體。
等Kili抵達大約快20分鐘後,山羊出現在約定地點老遠的公路上的另一端,他已經將車子、屍體與行車記錄器都處理掉了,背著背包一路跑來會合,天色已經有點暗了,等終於看到自己的車子後他慢慢停下腳步喘口氣,一邊打給Kili並揮揮手,「你開過來,我就在前面。」他還要留些體力回去。
Kili將車緩緩停在山羊旁,看得出來駕駛技術算好的。
「我繼續開回去吧...」車的副駕駛座停在山羊面前,看人喘氣有些勞累的樣子,如果交給對方接手可能會出車禍。
「…我可以怎麼回報你?」途中他問道。不論是花費了時間還是藥劑,更是幫他善後事情。即便待會回到旅行團被揪著問罪他也沒有怨言。
「謝了。」
回程不必開車,山羊也樂得坐上副駕駛座休息一下,他抱著保冰箱擦了擦手,喝了點水才慢慢回答,「...我不知道你以前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但在這裏就稍微遵守下團規。」
他把身體放鬆往後靠在椅背上,感覺到Kili駕車很穩,然後打開保冰箱,從裡面拿出一隻帶霜的甜筒冰淇淋,撕開頂端的包裝後微微一笑遞給Kili,「還有把你的殺氣收起來吃根冰冷靜一下吧,不然會被看出來的。」
「我知道了。」他沒有為自己找其他藉口,也沒有說出接納個委託的原因。但他往後絕對會先確認清道夫沒放他鴿子。他一直以來的習慣,暫時還改不了...
「這東西應該不便宜?」他看不懂嚮導的舉動,不過原來裝著的是冰淇淋。
真是奇怪的人,但感覺挺好的。
「謝謝。」他改用單手掌控方向盤,接過冰淇淋小小的咬了一口。「我本來就長這樣...」他看了眼嚮導,那樣簡單的微笑他也做不到。
「…以後要是不小心發生類似今天的情況,還可以找你幫忙嗎?」他隨意的問道。
我果然很適合做這個工作吧?
山羊因為放鬆下來而偷偷走神了一下,自己不問原因,對方也沒再透露什麼,這樣真的很像清道夫。
「今天幫人梳理換來的,我覺得滿划算的,孩子們應該會喜歡吧。」說到冰淇淋,他略顯得意的輕拍了一下箱子的外殼。
本來就長那樣嗎...真是辛苦的人生啊。
這些話山羊只放在腦袋裏想想當然不會說出來,聽完對方最後一個問題後,他依靠著車門,讓重心放到托腮的手臂上偏頭看著Kili,笑得像個觀察者,「看你以後的表現?」
「划算...對嚮導來說梳理會給自己帶來負擔嗎。」聽到嚮導這麼說,他默默地看了看對方,才發現只有自己在吃。看來自己被歸在孩子的範疇了?明明嚮導也很年輕才是。不超過二十吧?
而且對方靠勞動換來的酬勞,卻是想著給別人。包括自己的事也是,只是提醒了一下。
「旅行團,真的對誰都伸出援手。」他又默默咬了一口。怕冰淇淋融化,這次咬得大口一點。被冰得頭有點痛,但他還是一樣的表情。
「如果我多幫忙的話?像個旅人一樣。」據他目前的觀察,如果是這個人的話可能會這麼希望。
「負擔程度是因人而異的,」山羊把撐著的手抽出來輕輕晃了晃再撐回去,「同時也要看哨兵的狀態,有些哨兵處理起來就像排掉灰塵一樣,有些就像災後重建一樣,當然,也有完全不擅長梳理的嚮導存在。」他舉了比較好懂的例子做說明,心裡也有些好奇看起來這麼早熟的Kili,精神域到的會是什麼樣子。
山羊喝點水再繼續回答,「旅行團就是個這樣的地方,我是把旅行團的利益擺在前面的,所以如果你這麼做,那麼也許我會的。」他很高興Kili馬上就明白了他的行事標準,然後從放鬆的狀態稍微坐起身。
「講這麼多我好像還沒講我是誰吧,我叫特拉戈.格雷。」
如同他的姓氏,他的幾乎整個人都是灰色系的,他眯眼笑著,灰眼中的瞳孔並不是正圓的形狀,「或者叫山羊。」
「真是簡單易懂的解釋。感覺無論如何,哨兵都離不開嚮導...呢。」即便有些哨兵不屑嚮導,但都需要嚮導素。反之嚮導沒有哨兵也無所謂。不過要是對方知道自己的精神域長什麼樣子,大概會覺得很無趣吧。
差不多要到達目的地,Kili把最後一口冰淇淋塞進嘴裡。一時之間嘴巴鼓鼓的也沒法馬上開口回答嚮導的話。
有種還好沒有給對方亂取名字的感覺,既然嚮導都說可以這麼叫了...
那麼他會選擇音節較短的那個名字......不過他事後還是有好好地將對方的本名記錄在通訊錄裡。
「Kili Acas,是我的名字。」對方介紹全名,他也同樣回應道。雖然對方大概已經知道了。
「...你的瞳孔跟山羊一樣...挺好看的。」紫眸盯著那特別的雙眼,直白地說道。
「Kili Acas。」山羊重複了一次,也輸進聯絡人名稱裡,然後喊對方的名字,「Kili,我比較喜歡稱為共生,」他用手指比雙引號,「舉個例子,工蟻雖然力氣不如兵蟻,但兵蟻需要由工蟻餵食,因為他們很難自行進食。」
「最後他們全都好好的活著。」他看向視野中越來越近的旅行團營地,語氣聽起來有些愉快,在不太寬敞的車廂裡稍微做個伸展動作結束上一個話題,像是早已習慣被提起的回答道「謝謝你覺得它好看,不過你也別問我,因為我不知道我是誰生的。」而且具體來說是從埋在土裡的塑膠袋裡挖出來的。
「啊!差點忘了,」他突然想起什麼抽出一包濕紙巾放到兩人中間,「下車前記得把鞋底擦一擦。」
以犯案來說,消滅證據最容易被遺漏的就是鞋子了。
「…我不覺得工蟻不如兵蟻...但...共生的說法也挺好的。」
他轉過頭眼神變得有些扁圓盯著山羊,似乎在表達“我沒打算問的。”
隨後車子停在了指定地點,Kili按照要求把鞋子底部擦乾淨,包括車內被他踏過的地方。
「謝謝你,山羊。各種事上。」他打開車門準備跨步下車。「有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找我。」由山羊提出的要求,感覺會更貼近對方想要的“幫忙”。
「不客氣。」山羊發出愉快的氣音笑著,他不討厭Kili這孩子。
等Kili下車後他拔出車鑰匙也從另一側下車,抱著保冰箱朝往後車廂走去,旅行團的夥伴們看到他回來了便朝著聚集過來準備幫忙搬物資。
山羊走到後車廂前放下箱子,接著掀開後車廂望向堆在裡頭曾經在旅行團得到的各種打掃用具,最後嘆了口氣把車廂蓋上,過去的保冰箱成了他手裡的雜物箱,他抱著箱子走出車庫回到不會有任何人前來迎接的小公寓裡,距離旅行團解散轉眼就過了半年。
盡力幫前旅行團安頓好後續後,他回覆了友人的請求來到IRID工作,成為了跟清道夫非常相似的存在,他做的相當得心應手,只是工作內容時不時令人感到一言難盡,而他從旅行團帶走的東西則被IRID公發用品所取代,再加上大部分都時間都待在IRID員工宿舍裏,導致那些東西一直被堆在車廂裡。
好不容易今天下午放假了,他便回到自己在外頭的租屋處,久違的開啟車廂,最後又與先前幾週一樣什麼也沒拿的回到公寓裡,畢竟公寓實在是太小了,更多時候只是被他拿來放東西跟單純睡覺。
把保冰箱裡的雜物歸類放好後他從空曠的小冰箱裡抽了瓶快半個月前放進去的氣泡水,扭開蓋子一路晃到陽台半放空的思考著今天剩餘的時間該怎麼度過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將近半年沒看到過的名字。
「怎麼了Kili,最近過得如何?」他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