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們走過的漫漫長路與悠久歲月。
latest #25
  在艾格柏特第十次踱步經過穿堂、心不在焉地拖著已經不知被上多少次蠟的地板時,白遠塵終於忍無可忍。

  只見青年模樣的銀髮男子將木工道具往桌上狠狠一放,引得周遭工作人員齊齊抬頭,空氣瀰漫著尷尬與沉默,即使不去注意飄入視線的艷紅色彩,艾格柏特依舊能從那張被憤怒扭曲的俊秀臉龐解讀出不耐煩與鄙夷。

  「我想我們的地板沒有髒到需要拖這麼多次?裝忙也該裝得像樣一點吧,沒事就滾,不要還得讓我請你這尊大佛出去。」
  艾格柏特識相地扔下拖把退場,他很久沒有如此失態過,亦未曾見識過白遠塵口出惡言,儘管他們自見面以來總是水火不容,好似不打不相識的冤家,卻還是能遵守人際往來的基本禮儀,這也多虧白遠塵那雖算不上友善,卻能就事論事的理性思維。

  今天對艾格柏特而言是格外難熬的一天。

  而起因只是件再微小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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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慢點,也不怕燙掉你的舌頭。」

  艾格柏特回以一個白眼,呵氣緩解口中的熱意,仍顧慮形象,抬手遮掩嘴巴,以免露出半吐舌頭的醜態,茶桌對側身著和風服裝的銀紫長髮男子不疾不徐地清理桌子,同時以彷彿能看透一切的清澈目光觀望老友。

  「你今天一直不在狀況,艾格柏特,你不是會冒失到不斷做出有失形象的蠢事的人。」一針見血的評價,艾格柏特無言以對,他不驚異於景甯如若往日的聰慧與敏銳,以及偵探般的推理能力,彷彿只要有一絲線索,便沒有任何真相能逃過他的慧眼。
  「和你的好朋友有關?」只聞一聲清晰的嘆息,彷彿肯定,景甯指尖輕輕地、反覆點著小瓷茶杯的杯緣,視線緩緩從茶桌移動到老友落寞的側顏上,「你看起來像個犯思春病的少女漫畫主角。」

  「哈、哈哈……少女漫畫主角?我看起來像十幾歲的青少年嗎?」艾格柏特乾笑著回應,而後自覺尷尬收了聲,摸著鼻子低頭迴避視線接觸。
  「年齡是不像,不過愛得死去活來但半句都不敢對當事人說、互相猜測然後誤會,不就是少女漫畫的精隨?」或者八點檔偶像劇,似乎是顧慮朋友的面子,景甯的挖苦僅是點到為止,然而如此便足以讓艾格柏特感到難堪與羞愧。

  「我……我們沒有誤會。」再多的解釋只是徒顯蒼白,望著景甯挑起眉毛,艾格柏特深知自己的說明沒有半分說服力,卻仍強撐起笑容,嘗試維持平常心。

  「那麼,這次又是什麼事情?」
  艾格柏特有一瞬間想著,他現在就像某知名法庭推理遊戲裡的證人,一旦站上證人臺就沒了人權,只能在辯方的連環追問下不斷修正證言,最終不情不願地吐出真相。

  「他整天都沒有回我的訊息,打電話也不接、遊戲也不上線,我不想太打擾他的生活……就問了他的助理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但是……」

  什麼都沒發生,艾格柏特的心一沉,在他們忽然斷絕聯繫的前一日,他們對著從廢墟重生、煥然一新的家園聊起遊戲中仍未實裝的結婚系統,而艾格柏特的某一根神經總會在談論戀愛話題時接上錯誤的迴路,為逃避感受焦慮而失言。
我實在無法想像和你共組家庭會是什麼感覺,我的意思是……我們認識這麼多年,要變成真的情侶也沒什麼蜜月期和熱戀期了,要再跨到結婚共組家庭──就算是在遊戲裡也好怪啊。

  看著WaffleWaffle的笑容凝結,眼底的期望隨氣氛冷掉轉為無奈,艾格柏特心知肚明,他又搞砸了。
  「……事情就這樣,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不懂你在杞人憂天什麼。」

  只是不回幾條訊息、沒有接電話,一天遊戲沒上線,以及在失去聯繫的前一天恰巧發生一些比較尷尬的對話,景甯不懂一向精明的老朋友是怎麼把以上跡象跟「絕交」劃上等號的。

  「訊息不回、不接電話、沒有上線,都可能只是在忙而已,他以前每天都有閒回你訊息、準時上線陪你,不代表永遠都有閒,才一天而已,你就這麼魂不守舍?」
  艾格柏特不悅地緊抿雙唇,借酒澆愁似的飲下一杯又一杯的茶,試圖忽略耳邊說教般的言詞,然而話語的威力有時並不亞於刀劍,特別是與特定之人所逃避的特定事實有關的語句。

  「你認為你有什麼資格限制他的生活?你和他有任何約定嗎?」

  沒有,甚至連真正的情侶關係都不是,艾格柏特苦澀地想著,喉頭那本該回甘的茶的後韻,如今嚐起來只剩無盡的苦。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太沉浸在你想像中的世界裡了。」
  「所有的恐懼和那些未來的可能都是你捏造出來的,你是心理醫生,你應該比我更懂,不是嗎?」
  「你有問過他真正的想法嗎?你有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思考過嗎?你為什麼就那麼肯定他當時的反應是對你失望?就算失望那又如何?你不信任他和你之間幾百年的交情嗎?」

你什麼時候才要從夢裡清醒過來面對現實?
  艾格柏特啞口無言,他知道,對方所說的一切都很正確。
  連上夢境,再度踏上虛擬的土地,面對好友欄裡灰色的英文字串,Espilce長嘆一口氣。

  沒有WaffleWaffle的第一天,他做盡登錄遊戲前寫下的、好像會很好玩的荒謬之事,極盡所能地試探系統底線,嘗試與路人玩家互動,消磨著時間,看似充實地度過數小時的睡眠時間。

  而醒來時感受到的只有空虛與無趣。
  艾格柏特以為自己已然遺忘數百年前他所體會的無措與茫然,當時的他盲目追求意義、勝利與使命,而將無法達成任何目標的自己視為無用的存在。

  是那人提著燈前來,引他走過黑暗的前路,教會他什麼是喜怒哀樂,以及告訴他:沒有意義也無所謂,生命更多的是出奇不意,盡己所能、享受生命,就是萬物所能做的一切。
  哪裡出錯了?

  艾格柏特垂頭望著湖面,波光倒映出金髮赤眼的虛擬形象,這是艾德蒙託小助理幫忙捏的形象……不,他不該再想關於艾德蒙的事情。

  他自認是個獨立的人,不論是那段踽踽獨行的歲月,或者在邁入現代化社會後,艾德蒙為發展事業飛往異地,他不曾為分離焦慮過,在通訊不發達的年代,緩慢的書信往來便足以滿足他對朋友的近況的關心,而他認為自己能一直滿足於現況。
  一次烏龍開啟的假扮戀人遊戲打破他們多年來維繫的界線,隨著入戲次數遞增,他的獨佔慾與私心早已勝過理智與約定。

  若是艾德蒙終有一日愛上別人,選擇結束遊戲,或許他會卑劣地以朋友的身分相逼,破壞對方好不容易擁有的情緣。

  為什麼?他不知道,他聽聞過最至高無上的愛,是犧牲自己的幸福已成全所愛之人的願望,或許他對艾德蒙懷有的情感對世人而言卑鄙到稱不上愛,只能算作自我滿足的執念。
  艾格柏特深怕終有一日,他會為自己骯髒的私慾和占有慾毀滅摯友的前程與幸福,不惜同歸於盡。

  所以維持現狀才是最安全的,在現實仍未敲打他之前,他一直如此認定。
  咚、咚咚咚……

  圓扁的石塊在水面上跳躍,而後沉沒,如同隨夢境而起、入現實而墜落的希望。
只是讓石頭在水上跳而已能有多難?

  不解風情的前騎士瞇著眼,傲慢地揚起下巴,完美達成任何事,對他而言就該如呼吸一樣自然,即使是扔石頭打水漂這般無意義的事。

我不懂這哪裡好玩。
  時至今日,艾格柏特依舊認為打水漂算不上有樂趣的活動。

跟我玩不好玩嗎?

  咚、咚、嘩啦!

  石頭重重墜下,激起高高的水花,騎士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恍然大悟。
  為什麼答案近在眼前,他卻總是視而不見?

  令他感到快樂的,從來不是那些應當帶來樂趣的事物,而是那個能與他共同歡笑、分享生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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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白癡的簡易大綱▼

艾德蒙:(忙到沒有回訊息,想說創造一下驚喜感一陣子不說話)
艾格柏特:(焦慮到心神不寧,覺得要被友盡了,開始反省自己以前有多任性)

親媽正在以劇本之力推進他們C1的進展
不小心寫到有點長的一篇C1混C2……基本上是打水漂交流的前情提要
C1場合出現的人名可以參考這張關係圖,之前的閒聊噗也出現過……沒特別在意配角的單人故事其實看文裡的描述應該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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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柏特在打水漂交流裡打算幹嘛……就,他在做心理準備,因為覺得要被友盡了,想要在最後至少說清楚自己的心意,在思考要怎麼告白比較好,然後等打水漂記錄達到60下他就會逼自己一定要去告白(p-unsure)(奇怪的儀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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