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沒一切的大海啊,請將我已然逝去的哀嘆一併帶走吧。
latest #25
  「我們用走的吧,你這樣不方便騎車,夏爾。」
  「我可以把翅膀收起來……」

  聖里都城港口出租店前,格格不入的外來者們並肩而立,幽冥短暫地掃過店內陳列的腳踏車,再將目光投向星使臣幾乎墜地的長翅,微笑著提議道。

  「我們就這樣牽著手慢慢走,不好嗎?」
  如同以往無懈可擊的微笑,Espilce不可避免地紅透了臉,他如何能拒絕與戀人牽手散步這般誘人的邀請?只能羞赧被動地被牽起手,跟隨那輕快的步伐探索新地域。

  路過每個地區似乎都會有的抽獎小舖,托WaffleWaffle一向好的不可思議的運氣,能吹泡泡的武器組輕鬆入手,又額外獲得金工教學書一冊、不知有何用處的白花花冠、數袋骨魚飼料與一對暫時用不上的初學者友善電動腳踏車。

  萬幸玩家有無痕跡收納道具的方法,否則扛著腳踏車行動甚至下海,實在不怎麼雅觀,更甭提他們該如何將獎品運回住處。
  迎著海風,Espilce出神地想,海啊,從那時算起,過去多少年了?他遠離大海,已有多少歲月?

  他並非思慕故鄉的海洋精靈,既不生於海,亦非海洋所育,可那片廣大無邊的蔚藍總是帶給他一種難言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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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WaffleWaffle面對鏡子穿戴海貝髮夾時,Espilce擺弄著海螺造型的錄音機,細微的海潮聲從螺身中流瀉而出,平穩的水花聲間隱約混有一陣陣鼓動,Espilce眼皮一跳,無意識地擰緊錄音機的開關,讓齒輪絞動的噪聲割裂那潮起潮落。

  轉頭對上WaffleWaffle不知何時投來的視線,Espilce回以尷尬而僵硬的笑,如同觸電般抽回手,將手背在背後,移開視線,難掩心頭油然而生的難堪與羞恥。
  所幸WaffleWaffle向來寬容大度,在Espilce一再保證自己並無不適後,幽冥魔法師極快恢復到興致滿滿的狀態,令星使臣騎士不禁感嘆,有個單純好哄又貼心的戀人是件無比幸運的事。

  儘管,他未能注意到神遊間多次落在自身的視線。
  心不在焉地逛完工藝展,路過不知幾許個龐大魚像,銀像隨四周投射的光線閃耀,如同海波,Espilce刺痛地閉上雙眼,用力撇開頭,又在頃刻之間後怕地睜眼。

  「夏爾!夏爾!你還好嗎?」

  身側的呼喚將Espilce從窒息的虛幻拉回真實,WaffleWaffle收緊交握著的手,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擔憂,Espilce再度否認自身的異常,幽冥追問無果,只好將問題強行咽回,卻不再配合戀人的倔強演出輕鬆的模樣。
  沉默一路跟隨二人至教堂,WaffleWaffle闔上眼,不知他是否正在虔誠祈禱,或者只是沉思著什麼,Espilce卻是一刻都不敢闔眼,專注於兩人交握的手,與漸近的潮水聲。

  愈是近海,風中的鹹澀便愈是濃厚,伴隨濕熱沉重的水氣,Espilce不覺間抹著汗水,腳步踏過骨魚群聚的海岸線,領著他前進的幽冥儘管不再熱情與他玩鬧,卻始終沒鬆開手。

  汩汩的浪花聲猶如召喚,Espilce失神地望向海面,任由拍起的白浪濺濕他的衣裝與髮間。
  噗嚕、噗嚕。

  冰涼又沉重,當海水向身體湧來、包裹住全身,Espilce心中升起一股畏懼,隨之而來的是久違感,他面向陽光仰躺著,隨波漂流,耳邊是波浪中模糊的歌聲。

  在永恆與宇宙萬物面前,人類多麼脆弱與渺小,僅僅是一片大海就能湮沒所有存在的證明與痕跡。

  之於悠長的歲月與浩大的宇宙,人類的存在與這片海中的萬物,又有什麼不同?
  Espilce做了一場奇怪的夢,論其荒誕程度,興許不比跳進兔子洞的少女的奇妙探險失色。

  瓶中小船上,頭足類海洋生物穿得人模人樣、聯合對他施行職場霸凌,滿口現代用語,上演著像偶像劇傻白甜女主角打工遭遇的劇情,區別可能只在於這場夢境怪誕中帶著遊戲的實感,他必須「物理意義」上擊潰兩個搞職場小團體的海鮮,以及邀請他看電影的怪魚。
  夢醒之時,Espilce發現自己正逐漸下墜、遠離浮光的海面,而他僅是放任自己不斷下沉。

誰都不在,這也只是一場夢吧?

  無視於襲來的刺骨涼意與隨之而來的頭痛感,Espilce眺望隨海流搖擺的海藻林,自在地漂流在海中巨木間,透過吐出的泡沫觀看扭曲倒轉的景色,直到所見慢慢染上血色。
  他聽見遙遠的汽笛聲,伴隨砲火聲與硝煙氣,海水的鹹澀中帶著不知是鐵鏽抑或血液的腥味,他呆然地望著閃爍光芒的海面,心中升起一股不明的恐慌。

  好像此刻閉上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儘管理智上牴觸著,本能依然促使他閉上雙眼,直到感官被心跳聲覆蓋,自我與意識都不再重要。
  大海是無情的,人類之於廣大的海,脆弱不堪。

  即使是如同他這般稍比人類強壯的生命,又何能戰勝這等無情?
  他感受到一股暖意攀上他的雙臂,想要給予回應,而只能順從本能地掙扎。
  耳邊細碎的呼喚吵耳,他不禁皺起眉頭,試圖聽清。
醒……醒醒……
快……
……
艾格柏特!
  艾格柏特兀地睜開眼,又被光線刺得瞇起眼,像離水的魚一般大口地汲取氧氣,茫然地看向單臂扶著床沿、專注凝視他的、本該陪著他在夢境共遊一夜的男友。

  「沒事了,這裡沒有任何事物能傷害你。」溫暖的掌心撫過臉頰,為他梳理睡夢中凌亂的瀏海與拂去冷汗,「深呼吸。」

  模仿對方的節奏吐息,艾格柏特逐漸從半夢半醒中回神,脫離那片將他吞噬的海洋。
  「只是一場夢而已。
是啊,只是一場夢。

  被擁入懷中時,艾格柏特百感交集,只能透過同等珍惜的擁抱傳達心中萬分的眷戀與慶幸。
他又一次被那雙毫不猶豫向他伸來的手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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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貼個字數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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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是、偶然被新地圖的幻覺debuff激起PTSD的艾格柏特

長話短說設定(?)前篇有提到艾格柏特曾經是軍人,沒詳細寫是什麼類別,其實就是海軍,他對海洋同時有喜愛和畏懼兩種感觸,體驗過海洋的美與強大,而唯一最接近死亡的經歷也是在海中(差點溺死和凍死,但畢竟體質不同於人類最後還是活著)

文中提到的海洋精靈指的是凱爾特神話的海豹精靈,不太重要就是種比喻,海豹精靈褪去毛皮之後可以到陸上生活,但依舊會眷戀海洋
個人解讀聖里都城的水域就像冥府,無論是幻覺幻聽或者是夢境,都像是介於生與死、現實與虛幻之間的事物,心臟跳動與海水包覆又很像胚胎孕育時的環境,就很像死後輪迴……因死而入海,而同樣一片海中又重新孕育出生命,雖然是個人藍色窗簾的解讀但寫得很盡興,也許下篇會再引用這個比喻(blush)

更具體的探索大概會留到下一篇Waffle視角,Waffle全程清醒連瓶中夢都進不去,其實全程都跟著Espilce,看到對方狀況不對就趕緊下線衝去把人叫醒了
為了寫這篇和可能有的後續去問了好多怪問題……天(R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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