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麗絲(Phyllis)。
菲麗絲誕生於不知名之處,住在首都萊特外的邊陲地帶,生活於寬闊的育幼院裡。
有記憶以來她身邊總是圍繞年長的、同齡的、年幼的孩子們,看顧孩子的大人則寥寥無幾,他們的作用僅是點人頭、採購和接洽領養者。
菲麗絲討厭這一些無能的大人,原因無他,除了上述的工作外,其餘煮飯洗衣等家務雜事、小孩之間的爭吵更甚是霸凌他們都視而不見,任由小孩們以自己的方式解決一切。
於是,強壯的欺負孱弱的、心思壞的欺負善良的、年長的欺負年幼的,形成了隱晦卻又直接的生態。
菲麗絲對回憶的起始是五歲,她記得每個禮拜都能夠吃上一片巧克力餅乾。
最開始的那一塊非常鬆軟,表面突起的地方藏有兩三個巧克力塊,咬下後麵粉的香氣和巧克力的苦甜在嘴裡擴散,一路散到她的小腦袋然後爆炸。
接著的畫面並不是非常體面,菲麗絲如同其他第一次吃到餅乾的孩子,狼吞虎嚥,讓餅乾碎屑在她嘴角和下巴肆意妄為。當口中的食物嚥下,她注意到有些人正盯著自己看,高壯的哥哥、冷漠的姐姐以及站在他們身邊的人。
菲麗絲讀不懂那些視線的含義,但比她大個幾歲的室友端著盤子扯著她朝角落縮去,室友在她耳邊低語:「菲麗絲,妳的動靜太大了。」
她低下頭舔拭盤中的餅乾屑,道出含糊不清的疑問:「為什麼?」
「話要說清楚菲麗絲⋯⋯」室友把菲麗絲的頭髮勾向耳後,嘆氣後看著菲麗絲紫丁香色的髮絲在指尖滑落,「因為有人會想吃第二塊,所以不要太引人注目。」
菲麗絲思考半晌朝不遠處搶走別人餅乾的小胖子比利看,「如果我想吃兩塊,可以搶比利的嗎?」
「不!」室友收走差點命喪於菲麗絲口中的乾淨盤子,「而且妳打不過他⋯⋯」
菲麗絲垂下頭觀察自己纖細的手腕和小巧的手掌,不滿地撇嘴問:「如果我打得過他,就可以嗎?」
「不可以!」
「真的不可以?」
「不可以!不管什麼原因都不能搶別人的東西。」室友推著菲麗絲的背將她趕出餐廳,「答應我,菲麗絲。」
菲麗絲沈默不語,踏出餐廳時回頭望向擁有四塊餅乾正在享用的比利。
當晚菲麗絲躺在床上難以入眠,她克制不住去想,想今天嘴裡融化的餅乾味道,更無法控制搶奪那些餅乾的想法,再一塊都好,反正比利有四塊他不會介意。
堅定想法後菲麗絲的首要任務就是變強,但漫無目標的變強沒有意義,她必須知道比利的程度在哪。
菲麗絲開始觀察比利,比利胖小子除了橫向發展的潛力之外直向成長也不容小覷,她搞不懂的是,比利除了跟好朋友打鬧奔跑外並沒有做其他的事情,為什麼他能夠在同年齡之間脫穎而出?
菲麗絲很肯定要變得強壯絕對不是順其自然,因為包含她自己,身邊其他孩子大多數都自然得很脆弱。鑒於此,她斷定變高變壯的秘訣在跑步。
第三十片巧克力餅乾。
菲麗絲仍然保持她狼吞虎嚥的進食習慣,她猜測這樣的壞習性使得即便注意到她的存在並打起搶奪餅乾主意的比利無從下手。
所以當室友在菲麗絲身旁坐下,她馬上開口:「不被比利搶的秘訣是吃快一點。」
「呃⋯⋯」室友蹙起眉頭慢條斯理地把餅乾掰成好幾片,「我想他不敢搶妳是其他原因。」
「是什麼原因?」
「菲麗絲,妳吃餅乾的時候一直瞪著他看。」室友抬起頭跟菲麗絲一同看著比利,那張白白圓圓的臉蛋上佈滿驚恐,將盛裝食物的容器環抱在懷裡,快速和跟班坐到菲麗絲的視界之外。
「那樣很詭異。」室友邊說邊把其中一塊餅乾放到菲麗絲的面前,「看妳好像變瘦了。」
菲麗絲頓了下才緩緩抓起室友給予的食物,一口餅乾一口牛奶,「桑納,為什麼我跑步會變瘦?」
「啊?」桑納歪著頭回答:「因為運動?」
「可是比利還是胖子。」
「因為比利吃了不只一片餅乾,況且他連別人的晚餐都會搶⋯⋯」
菲麗絲收緊拳頭衡量現下自身條件的勝算,「所以我要去搶比利的晚餐。」
「⋯⋯我肯定剛才說的話不是這個意思。」桑納勾起一抹笑,啃咬食指的指甲輕聲說:「菲麗絲,絕對不要跟比利起衝突,知道嗎?」
我知道了。菲麗絲這麼回應,但兩天後比利打破了她的承諾。
「喂、怪胎!」比利揮開菲麗絲像野獸保護崽子般圈著飯碗的手臂,揮舞手中的叉子驅趕想上前拉走菲麗絲的桑納,「你看了那麼久,收點保護費是正常的吧?啊?」
菲麗絲抬眼望向肥胖的五根短手,它們一點一吋把叉子送進她的碗裡。她的目光跟隨近乎被磨平的金屬尖端游移,一坨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廉價的綠色野菜、煮得過稠的馬鈴薯泥以及⋯⋯罕見的碎肉末。
菲麗絲的呼息頻率驟然下降,粉色的眼眸震顫,她腦海中迸出許多聲音,環繞不止的撕心裂肺的吼叫、猶如低喃似提醒「食物要被搶走」的話語、與桑納立下的許諾、細聲掂量自身是否擁有足夠的反抗力量,每一道相異的話語糾纏緊繞,最終,迎來寂靜。
會沒東西吃。
響亮的語句隨之而來。
它沒有因為語畢消散,反而似谷間回音反覆念叨,忽遠忽近,一句覆疊一句,它們揉搓攪動,混雜後融合。
會沒,東西吃。
它逐漸掩蓋來自外界屬於室友的溫柔輕喚,取代對龐然男孩的輕微懼怕。
與之同時,菲麗絲已不自覺轉過眼死死瞪著比利的臉龐。
「滾開。」菲麗絲握緊拳頭,在比利尚未反應前再次大聲吼道:「滾開啊混帳!」
一切都過於突然,菲麗絲失控地撲向比利時還沒有人回過神來,當比利恐懼的哭叫響徹餐廳,才終於有較為年長的孩子衝上前架開貌似癲狂的菲麗絲。出乎他人意料,菲麗絲嬌小羸弱的身軀一個青年無法掌握,有那麼一瞬她掙脫,惡狠狠跳向正被安撫的比利,再次被人拉開時,她手裡攥緊一撮金黃色屬於比利的毛髮。
菲麗絲因為她的行為舉止被隔離在小房間,大人們說今天有一位身分不凡的認養人,本來她也在推薦名冊內,卻因為午間的衝突事件被踢除。菲麗絲還沒成熟到足夠理解認養的意義,令七歲的她忿忿不平的僅是不公平的對待,滋事的比利並沒有受到懲罰,他依舊能自由活動,名字依舊躺在認養名冊內。
菲麗絲生氣之餘還得想該如何打發時間,她坐在木製矮凳上玩自己的腳趾,撫過桑納修剪平整的指甲、捏壓纖細的指頭;她的手擱在桌上撐著頭看左邊牆壁數數,壁紙上的裂縫、黏在上方清洗不了的髒污。
咯吱——
陳舊木門的哀嚎促使菲麗絲揚起脖頸,映入眼簾是一個高大壯碩的大人。他身著西裝,寶藍色的衣料比菲麗絲曾經看過的任何一種天空顏色都更加漂亮,熨燙平整的襯衫純白無暇,掩蓋於前的灰色領帶絲滑光亮。
「我要跟她獨處。」
菲麗絲努力將頭抬得更高,當門闔上後正好可以端詳門前大人的面容,留有精心修整的鬍子的下巴、高挺鼻樑、深邃的雙眼、微捲的亮麗金髮。她好奇地挑起眉跳下椅子想讓自己看起來高一些,「你是誰?」
他勾起一抹笑,雙手插在口袋不疾不徐走向菲麗絲,皮鞋跟踏於地發出規律的響音,直至停駐在她眼前,「妳又是誰呢?」
菲麗絲皺起眉五官幾乎擠在一團,「是我先問的。」
男人聳肩同意菲麗絲所言,「嗯、我是來找女兒的人,妳呢?叫什麼名字?」
「⋯⋯」菲麗絲因為對方狡猾的回答而愣住,她此刻才後悔沒有聽桑納的要好好說話,她原先提問是為了得知對方的姓名,但現在只能乖乖順著對方的話回答。她不情願地開口回:「我叫菲麗絲。」
「菲麗絲啊⋯⋯是個跟妳不大相稱的名稱。」男人拉過一旁的小木椅,點下巴示意菲麗絲坐回位置後無視木椅的哀嚎屈著膝落座,「我來自萊特,妳可以稱呼我Jökull。」
「J⋯⋯J?」菲麗絲艱難地模仿男人的發音,但頭腦跟身體卻對不上頻,無論嘴巴蠕動成哪種形狀都發不出正確發音,她望向Jökull乾巴巴地說:「你、你再說一遍。」
Jökull覆誦自己的名字,從凌亂的桌上搜出一張塗鴉紙以蠟筆書寫,「Jökull,跟平常的發音不同,唸不出來無妨,可以用迦庫替代。」
「J、J⋯⋯J⋯⋯」菲麗絲稍顯粗魯地壓住紙拉向自己,蹙著眉明白耗再多時間都無法完整唸出對方方的名字,終於不甘心地開口道:「迦庫。」
「嗯?」
「跟我不大相稱是什麼意思?」
男人不著痕跡地打量依然盯著他名諱的菲麗絲,柔軟服貼的紫色中長髮,儘管雙眼框著象徵浪漫的粉色,眉眼卻略帶英氣。他將蠟筆遞給菲麗絲,「會拼自己的名字嗎?」
「廢話嗎?」菲麗絲寫下歪歪斜斜的字母。
「看來我猜得對,Phyllis。」Jökull在Phyllis後加筆,嫩枝或可愛的小花,「這是妳的名字菲麗絲的涵義。」
菲麗絲想到以後被叫菲麗絲時都會聯想到它嬌弱的涵義,她不快地噘嘴,「是跟我不太像,然後呢?」
「菲麗絲,妳知曉名字之於人的重要性嗎?」Jökull在自己的名字後方加註一詞冰川,「當人類降生於世尚無法自主行動、無法理解言語之時便被賦予名諱,自那時起人類的一生便被貫穿。」
「名字之於你,是起名者灌注的期望,無論是否明白其義,他們皆會將其框架加諸於你的行為、生活以及思想之上,致使無論從與不從、信與不信,你都會朝那一條預設好的無形道路前行。」
興許是不排斥Jökull的嗓音,即使內容對七歲的菲麗絲而言過於艱澀,她也嘗試聆聽並以自己的方式去詮釋,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大家最後都會到盡頭嗎?」
Jökull搖頭,輕笑出聲減緩空氣的重量,「名字造就了你,但最終能將它完善的也是你,如同圓的兩端;大部分的人僅能沿著路筆直向前,終究無法成就自己。」
「那⋯⋯是壞的嗎?」菲麗絲順著他的話接著提問,但她思緒卻飄忽不定,反復於菲麗絲的涵義與不想變成菲麗絲間來回。
「我從院長口中得知了中午的事情經過,也從妳剛才的反應知道妳對於名字的不滿。」Jökull答非所問,並在菲麗絲的名字旁打上一個碩大的問號。他察覺菲麗絲被探中心思而咬緊牙關和眉頭輕皺,他嘴角揚起狡黠,平淡詢問。
菲麗絲垂著眼凝視菲麗絲,思索片刻抬起頭與Jökull對視,頓時,她有股被牢牢掐住的錯覺,一陣涼意自後頸竄起,但她移不開眼,甚至聽見自己帶點哽咽的聲音:「不要⋯⋯我不想成為菲麗絲。」
Jökull在幾不可聞的滿意哼聲後說:「狼,如何?」
「狼?」
「適應力極強且力量強大存在,沃夫(Wolf)、芬里爾(Fenrir)⋯⋯」Jökull一一勾勒出它們的樣貌後在沃夫(Wolf)下方的空白處補寫Jökullsdóttir,「沃夫吧?純粹一點。」
菲麗絲遲鈍地點頭,任由Jökull牽住她的手站起隨後騰空抱起,「Wolf Jökullsdóttir,我女兒的名字。」
菲麗絲(Phyllis)。
菲麗絲誕生於不知名之處,住在萊特首都外的邊陲地帶,生活於寬闊的育幼院裡。
七歲時順著冷冽的川流於盡頭處消亡;如同《嘉娜》所記賽勒女神離去帶來希望,死亡必定帶著後生。
彼時,育幼院內沃夫誕生,前往萊特首都的中心地帶,生活於寬闊的別墅裡。
沃夫•迦庫多蒂爾(Wolf Jökullsdóttir)。
完成了前置的上篇,這一篇講述了沃夫的個性,以及為什麼沃夫會成為沃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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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姓氏:養父的民族習俗是以名字+女兒/兒子作為下一代的姓氏,所以沃夫的姓氏是Jökullsdóttir。
因為沃夫比較笨一點,怎樣都學不會姓氏的發音,所以在介紹自己的時候從來不介紹姓氏,最後乾脆使用字面的唸法。
關於過去:沃夫認為回顧和談論過去很無聊,現下才是最重要的,除非關係很好加上死纏爛打的問才有可能從沃夫口中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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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夫養父的名字Jökull和她的姓氏Jökullsdóttir真的超難發音,有興趣可以複製起來用翻譯軟體選擇冰島文
然後沃夫⋯⋯嗯⋯⋯對,沒朋友⋯⋯
是真的孤獨一匹狼
發現劇情少貼了一段
重新刪刪貼貼了
喔尬的
迦庫冷漠優雅又強硬,和粗魯單純的沃夫真對比,真的是要養女兒嗎
伊安中和伊安當你的朋友啊沃夫
Ian_Carols: 伊安中哩賀啊!
迦庫就是個渣男(?),需要一個女兒於是就拐一個腦袋不太靈光的女兒回去
一起當沃夫的豪朋友
好...好想吃巧克力豆豆餅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