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會戰以Espilce與Anemone較勁似的撐過百多回合、被WaffleWaffle的公會頻道語音通話終結,在水火不容的補坦二人撤退並折返回到公會據點時,被打得提早退場的幽冥法師們早已將座位坐暖,Phosphorus正在練習用隔空取物的能力操控破解迷宮球,而WaffleWaffle在據點的廚房料理大餐。
奮戰過後理所當然地要來場慶功宴才有氣氛,儘管戰役打得不熱血甚至沒有勝出、整個公會內瀰漫著休閒老人的不上進氣息,依然要儀式性地舉行活動,彷彿是為維繫漸趨平淡的熱情。
「所以你們一個月下來到底玩了什麼?」
「就……打怪、逛地圖、收集材料、蓋房子、體驗生活,做什麼你們覺得能做的事只要玩不出bug都行,跟現實差不多,噢,還有劇情,但劇情得問我老公,我沒在研究。」
Anemone翻了個優雅的白眼,無法將面前的金髮星使臣與現實中性格惡劣的心理醫生抽離,一想到那令他厭惡無比的嘴臉、外加彷彿刻意放閃與炫耀的稱呼,他實在難忍吐槽慾。
看在Phosphorus與為公會全員忙碌中的偉大的公會會長的份上,Anemone選擇忍耐一時,Espilce將從家園裡複製來的記事與關係圖表放到桌上,或許只是一時無聊之舉,倒方便了兩個新手,畢竟那些文書他已看過不只一次。
WaffleWaffle總是認真看待他交待的任何事情,不論喜惡,現實中的任務會盡心完成,遊戲更會玩到透徹,幾乎全路線通關,Espilce不知WaffleWaffle這次是否又慣例地追究劇情,或者只是有某些不得不看見的理由。
當大餐上桌,關係惡劣的補坦二人各據一方,一等的幽冥法師卸下死神的外袍,冷眼旁觀兩個實際年齡過百的成年非人類物種彷彿智商返祖的桌上戰爭,默默消化掉一隻雞腿。
公會會長離席已久,不,該說是從一開始就沒有就坐,即使Espilce挽留過,讓他放下手邊處理的事,加入慶功宴,WaffleWaffle仍選擇先將手頭上的小事完成,並承諾在此之後的時間都歸Espilce,才平息Espilce心頭小小的不滿。
「你手上那是什麼?」
「噢,這個啊,是黑藤呀!」
Anemone被生菜碎屑嗆得直咳嗽,難以置信地望向捧著盆栽笑得天真的公會會長,彷彿幽冥手中拿的是核彈而不是一盆根本還沒抽芽破土的盆栽。
「你瘋了嗎?幹嘛非要在這裡養那種危險的東西?不能養在你自己家裡嗎?」
「大白,這樣說話很沒禮貌。」
「誰說黑藤一定有攻擊性?」
「你又不是沒看到……」
「大白!」
對比吟遊詩人的激烈牴觸,手持花盆的魔法師始終平靜,並未因對方的話語而有半分憤怒的情緒,甚至可以說,他像是根本不在乎對方有什麼情緒、說出哪般無禮的話。
「你們繼續,我先忙。」
「等等,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WaffleWaffle離開之際,壓制住Anemone的Phosphorus並未乾脆地讓會長退場,而是喝止那人的步伐,討要解釋。
「如果那不是原因,而是結果呢?」
「他那是什麼意思?瞧不起人嗎?」
「你那種態度,他沒對你生氣就很客氣了。」
眼看坦補之間的口角大戰一觸即發,Phosphorus卻深陷思考,放任其餘二人爭吵,反正在艾格柏特打工換宿的那段時間,沒有一天不是這麼吵鬧的,冤家齊聚吵歸吵,卻不至於真的因此痛惡彼此到不願再相見的地步。
爭執以Espilce離席前去找WaffleWaffle收尾,Anemone又一次遭Phosphorus勒令反省自己的言行、練習收起高傲的態度禮貌尊重地與他人相處。
荊棘騎士的腳步聲迴響與陰暗的長廊間,愈是接近陽光照耀處,歌聲與潺潺流水聲便愈是清晰。
There's no place here for me to hide my cries
Night and day, I'm missing you
映入眼簾的是WaffleWaffle翻地的背影,耳邊是那人哼唱的歌曲,有些耳熟,然而Espilce一時想不起是什麼,只能愣愣地看著身著黑色墮天使套裝的魔法師建造水道──還召喚小熊們幫忙疊透水石磚──直到那身影發現一旁久候的星使臣,揮手招呼。
當Espilce回過神時,他已將餐桌上的不愉快拋諸腦後,乾脆地遺忘慶功宴還未結束的事實,選擇與對方一起修建花園,並且在渠道完工後陪著WaffleWaffle就地休息,脫下長靴、將雙腳泡進凊涼的流水之中。
「夏爾,你覺得……如果可以選擇,會有人自願成為不受眷顧的一方嗎?」
「嗯?」
真是奇怪的問題,可不是嗎?若是可以選擇,誰都想成為被命運寵愛的幸運之人,理所當然的結論。而Espilce很快地領悟到WaffleWaffle的言下之意。
就像黑藤,也許它的存在本身並沒有對錯,卻是生來不受歡迎的事物,進而被冠上錯誤與罪惡的名義,眾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真的是如此嗎?
會產生攻擊性,或許也只是在成長的過程中被賦予錯誤的期待、給予不當的照料,為活下去而萌生的本能──人,不也是如此嗎?
「能掌控自己的命運,對人類而言何嘗不是一種誘惑?但又有多少人會意識到這是種危險的想法呢?」
Espilce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一個沒有目標的遊戲裡探討人生與命運的哲學,但他並不討厭與愛人探討這類永遠沒有正確解答的疑問。
「能夠被籠罩在光芒與祝福中,又有誰想一輩子在黑暗中匍匐?」
「但是沒有黑暗,光明依舊會擁有意義、受到擁戴嗎?」
「沒有死亡與生存的掙扎與苦痛,生命依舊會如此地被歌頌嗎?若是沒有苦澀,甘甜的滋味又如何令人回味無窮?」
是。Espilce認同對方所說的每一點,也清楚這不是突如其來的說教,而是一次思想上的挑戰,常人傾向談論與歌頌事物好的一面,而避談被認定是壞的一面,但天底下哪有完美無缺的事物?連什麼才是「絕對正確」的價值都沒有定論,不是嗎?
「能夠安逸地活著,誰會考慮這些問題?連安逸活著的權利都沒有的人,大概只會覺得這是某些高高在上的人說的風涼話吧。」
「那你呢?」
「我?我認同你說的那些。」
「嗯……我想問的是,即使知道某個你深愛著的人事物有不可忽視的缺點或不討喜的地方,你也能毫無顧忌地繼續愛它嗎?」
若不是前面談論的話題沉重嚴肅,Espilce都要懷疑WaffleWaffle是不是吃錯藥、腦袋突然接錯線要上演八點檔裡情侶溝通不良還要互相試探的戲碼。
而不等Espilce回應,WaffleWaffle便接著開口道:
「我愛你,這代表我毫無保留地愛著你的一切。無論是別人認為好的地方或者壞的地方,我都覺得很可愛,因為那些都是你的一部份,我從來不認為有什麼不好。」
突如其來的真情告白砸得Espilce滿臉通紅,雖然不知道話題為何從公會戰轉到黑藤,再從生死命運轉到愛,或許又是遊戲中的某個事件或者某個NPC說的話讓WaffleWaffle有感而發,總之Espilce難得在心裡稍稍感謝遊戲的設計。
「你呢?」
「我……我當然、愛你,愛得病入膏肓,沒有任何事物能否定掉這份情感。」
他在現實中是如何將對方的缺點全部誇成優點的,親朋好友有目共睹,即使在先天上擁有絕對的隔閡,他們仍舊互相理解並相愛相守了,即使他們在牽手互訴衷腸前需要耗上數百年小心翼翼地接近彼此。
先,結尾,想寫的東西很多所以節奏怪怪的
(
主題來自
成立公會繳交申請表時WaffleWaffle向索提出的疑問與得到的回答,多少有個人解讀和捏的成分
總之在Waffle的角度來看,無論是砍掉雙生樹或者去除黑藤,都是對於事物不好的一面(死亡與個人價值觀認定的惡)的否定,好像有人想創造只有美好而沒有死亡、痛苦與苦澀的夢境,但那些主觀認定的價值甚至是生命與死亡都是一體兩面的事物,本就會存在相對與比較的概念,心中有對好的一面的追求與期待自然就會意識到有不公平與壞的一面存在
最後一段疑問就是對所謂神的無私之愛的回應,雖然他也做不到平等地愛所有個體,但愛著一部份卻無法接受不好的一面這點是他無法共感的,因為他的愛就是尊重被愛的對象自身的選擇與道路、不需要為了討好他勉強改變什麼
然後一個不重要的備註,WaffleWaffle在挖水渠的時候唱的歌是吊帶襪天使的片尾曲Fallen Angel,有興趣的可以去聽一聽看看歌詞(?
老樣子的字數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