壱中位在十星地區的邊界。
雖然這邊的開發程度並不高,然而這塊土地上,並非沒有居民。
壱中的居民們在十星地區中,也算是有點特別的存在──他們體能高強、使毒使術、善於隱藏自己的氣息、也精於偽裝與暗殺──其稱為左岸眾,應該可以算是一種忍者。
而這樣的人們,為了在嚴峻的土地上生存,有很多特別禁忌或忠告,以習俗或傳說的形式代代地流傳了下來。
其中的一個傳說是這樣的。
或許是由於水氣與濕氣影響,下過雨後的壱中,傍晚與清晨特別容易起霧。
偶爾在霧中,可以看到類似人形的影子。
雖然說是人形,但那做為人類實在是太過高大也太過輕薄,只要你仔細點觀看的話,輕易地就能分辨出那影子不屬於人類。
據說這個影子會帶走孩子。
並不是說真的會有影子走出霧中,牽走孩子。
而是出於不明的原因,有時候孩子在看見了這樣的影子後,會被那個影子「魅走」陷入一種迷迷糊糊地、直直盯著遠方的狀態。
孩子在回家後,多半會出現高燒或胡言亂語,之後則會變得異常聰明、不哭不鬧 並總是盯著黑暗。
幾年後孩子自主地會離開村子,且大多是不告而別。
少數的會在死亡後被找到,但大部分的都失蹤了。
「有時候在非人管轄之地營生,你總是要給出一些代價的。
而雖然我們很不願這樣想,但那些孩子,大概就是土地要的代價。
所以我們總是避著雨,也不願讓孩子在雨後外出,希望能阻止他們回歸黑暗。
但成效似乎微乎其微。」
左岸眾之首苦笑著,對繁星般的眼眸說著。
她還記得,那是個吹著微風的舒適下午。她受到天川所託,幫她短暫地看照孩子。
於是她帶著幽都,跟他那愛哭的弟弟來到自己的家中,短暫地玩耍後,她讓孩子們在緣廊休息著。
這時幾乎沒有前兆的下起了雨,雖然天仍是晴而明朗,然而雨勢卻不算小。
──狐狸娶妻嗎?這時節還真奇怪啊。
小夜子皺了皺眉,擔憂著雨勢而起身想到庭院收拾衣物時,卻突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
她向來是很相信自己的預感的。
於是她轉換了方向,向著幽都跟他仍是嬰兒的弟弟的方向轉了過去。
他們所在的緣廊外側,不知從何時起被白霧給包圍了。
雨似乎停了。
小夜子的手臂瞬間爬滿了雞皮疙瘩,她將手伸進了懷中,卻想起因為是在家裡,自己也沒將精靈球放入懷中。
她愣了幾秒。
卻在這時望見了幽都那嬌小的身影。
幽都望著霧中,堅定地搖了搖頭。
還帶著稚嫩的童音,則模糊地說著:「不行。」
小夜子望著影子垂下了肩。
看似失望地,慢慢地遠離了房子。
在幽都的弟弟大聲地哭了起來的同時。
霧也跟著消散了。
幽都則嘆了口氣後,推動了弟弟的搖籃。
隨後在注意到小夜子的視線後,不太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的衣物,彷彿剛剛的事情不是甚麼大事。
大約也就是從那一刻起,小夜子開始萌生了想退位的念頭。
「大概是覺得沒問題了吧?我想」她邊思考邊說著。
楽結沒有看過那個影子。
而她只要一下雨,就算用打的也會把绘里趕進屋子裡。
所以绘里也沒看過那個影子。
那是個高挑而友善的影子,有種魅力讓人想要接近。
但在真的要接近霧的時候,会途聽到了姊姊們邊爭吵邊說話的聲音。
她回頭不過一秒,那個霧與影子就都不見了。
她至今都覺得那很可惜。
如今她已經看不到那個影子了。
但她認為幽都大人看得到。
沒有理由也沒有原因,她只是確信著。
比起真正的海洋,弍羨的海洋顯得平穩而平靜。他的浪潮很小、潮汐變化也不大、生物的種類也沒有那麼複雜。
這是個平靜而美好、夜間能反映星光的、美麗的水鏡。
僅單純從水面上來看的話。
弍羨的水相當地深,深得能與海洋相比。
人們說那深處甚麼都沒有。
沒有日光、沒有月光、沒有星光或食物,理所當然地也沒有生命。
但是,整個地區也沒有人,有辦法到達那麼深的地區一探究竟。所以這也僅是猜想。
水底究竟有甚麼呢?
降過了一定的深度之後,就是連光也無法踏足之地。
「真要說有甚麼的話,就是黑暗吧?」
繁星般的眼眸猜測著。
「黑暗不錯吧?」
繁星般的眼眸望著耀眼的白星,不是很在意地說著。
黑夜的深讓星光的光芒更加閃耀。深水大概也是相同的道理吧。
對與被水包圍的這個地區而言,單純的黑與白、日語月的分別也不那麼重要。
「重要的是你的方向。」
「沒有對錯,沒有上下,沒有是非,只要清楚你的方向,就不至於被漩渦或深水給吞噬。」
「但要小心別搞錯方向了。」
「畢竟魚無法倒退游。」
「回頭路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說來参從是個受到太陽喜愛的地區呢?」
「嗯?這話怎麼說,他不是從頭到晚都是月族的領地嗎?」
「這個啊,其實你想想,參從那座高聳入雲的南襟山,幾乎要碰到宇宙般的的山頂,單純考慮距離的話,越接近天的物體不是就越接近太陽嗎?所以啊,那著實是個受到太陽喜愛的地區沒錯。」
「是這樣嗎.......?」
「是啊,不要懷疑自己。」
「我又沒懷疑過.......」
「說來這邊也出現過幻日呢。」
「話題說轉就轉嗎?」
「但卻是出現在不會看到太陽的地方。」
「喔,這樣啊?」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嗯,沒太陽的話是有點奇怪......不會是光學折射或甚麼的嗎?」
「應該不是......不過我有一個比較突發奇想的理論。」
「喔?是怎樣的理論啊?」
「那是另一個太陽的幻日。」
「另一個太陽?」
「對啊,我不是說過了嗎?参從是受到太陽所喜愛的地區,那這樣的地區有兩個太陽,其實不奇怪吧?」
懷著繁星與宙色的雙眼,則有些艱難地瞇了瞇眼。
那眼神並非否定。
反而帶著些許無奈與困擾。像是面對出乎意料的對手、卻也不是真的很希望對方出現般的,帶著些許矛盾的眼光。
「.......我不懂你在說甚麼。而我也會當作你沒提過類似的東西,還是忘了今天的談話吧。」
對方語帶遺憾地說著:「不然會很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