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戰線落在屠戮灣與紅蜂鎮的交界上,為了抵禦同盟援軍的進攻,帝國從原先愛波頓地區的南方戰線上調動了部分兵力,回頭支援北方戰線。
而軍官也收到了相關軍令,帶領手下的部隊與奴隸離開了鷹谷地區,抵達了北方的據點──紅蜂鎮。
時間又過了數日。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現在時刻離正午不遠。
今天是軍官的休息日,他忙碌了一個早上,才打點好自己的新衣裳。在清洗完身上與手上的髒汙後,軍官望向鏡子,滿意地對鏡面中的自己露出了微笑。
他非常喜歡這件得來不易的新衣服。
現在閒來無事,軍官便穿上貴族的休閒服,並且支開了隨從,自己出門去街上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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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萊爾巴格剛從鷹谷的前線趕回紅蜂鎮沒幾天,從外海回來的真王便帶了援軍進攻屠戮灣。
翁尼在留下紙條後的三個月一直不見蹤影,在愛波頓陷入動亂後,阿格尼爾也還未能從前線離開。如今昏王帶著援軍的到來讓戰線再增添一道,金色的旗幟再次駐紮在這座奴隸之城,戰火不曉得又要延續到何時。
黑魔法師變得比以前來得暴躁,他再次在城內穿梭,在與情報商打過照面後,打算趕緊回到大宅。
會在這個城市裡來往或駐足的大多是被販賣的奴隸、妓女、商人或是其他——現在多了更多掛著金色軍徽的鐵皮人。除了街上的老鼠變多、物資和戰爭備品變得更加難搜集到外,情況還真的沒有差到哪裡去。
青藍色的斗篷踏著急促步伐快速掠過人群,直至眼角注意到一個高挑、帶著橘金色長髮的身影,他才猛地站住腳。
時過三個月,黑魔法師非常想上前揪著對方的衣領大吼大叫到底消失到哪個鬼地方去了?!
但他沒有向人喊出聲,他盯著那雙眯起的眼睛,讓自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人群陰暗處,蛰伏觀察著那個人的行動。
察覺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軍官漫步在街道之中,享受著鎮裡瀰漫著如同動員一般戰戰兢兢的氣氛。周遭除了紅蜂鎮的原居民之外,大多都是帝國的值勤士兵,軍人裡面甚至還有一兩個他熟悉的面孔──然而同事們並沒有將他給認出來。
軍官早已習慣自己在穿上與往常不同的新衣後,幾乎沒有人能夠將他認出來這件事情,對此他並沒有任何的想法。
他毫不在意的繼續走在紅磚路上,穿梭在人群之中,朝著熟悉的商店街走去。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在踏進商店街的那一瞬間,軍官感受到了一股異樣感。
他不動聲色地挑高眉毛,泰然自若地放慢了自己的腳步。
這種異樣感在生活中其實並不少見,但從未讓軍官如此摸不著頭緒──或許是被下咒、也可能是被魔法窺視、甚至是某種危險預兆,他無法明確地說出這異樣感出自於那裡──通常這意味這對方的某項能力起碼高於自己。
然而最令自己感到困惑的是,他在異樣感中感受不到一絲惡意。
軍官的眼皮顫了顫,大膽地做出猜測:自己可能只是被誰盯著。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緊閉的雙眼劃出了彷彿月牙般的弧度,他的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得十分開心。
這時候我該在商店街做甚麼?軍官試著回想起多個月前的記憶,他照著回憶裡所看見的景像,走去水果攤前,並向攤主購買了一袋蜜桃。
「──翁尼?」面對攤主驚訝的神情,軍官露出了恰到好處的微笑應對:「你這陣子去哪了!我還以為你已經...」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我去鷹谷處理了一項雇傭委託。」軍官和善地回應,他在攤位上挑挑揀揀,選了幾顆看起來似乎不錯的桃子:「鷹谷之戰,只可惜結局並不是那麼美好──」
「噓!」攤主神色緊張地左顧右盼,他急忙地將軍官挑選好的桃子裝入袋裡,又拿了幾顆蘋果與番茄放入其中,免費送的:「別說出來,翁尼!這裡已經不同以往了,容不下一點紅色。」
他將裝袋好的水果遞給軍官,並擺手示意讓他趕緊離開:「你快走吧,幫我和阿格尼爾跟萊爾巴格打聲招呼!」
阿格尼爾
萊爾巴格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阿格尼爾。軍官心想:
那個同盟的戰士。一想起那名高大戰士的外貌,他忍不住瞇起細長的眼──前陣子在
湖邊森林的挑釁,軍官並沒有對雇傭兵說謊,他確實十分喜愛阿格尼爾的外貌與身材。
但她在鷹谷之戰之中受了重傷,不知道死了沒。洛黛帝有些惋惜地想著:
真可惜,如果我當時在場的話,就能夠──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軍官又朝著紅蜂鎮的廣場走去,他從袋裡拿出番茄啃咬,汁水滴落。
──那萊爾巴格又是誰?
他舔了一口上唇,將汁液捲入口中。軍官面無表情地思考著,然後一口接著一口地將手上的番茄吃入腹中。完食之後,他拿出手帕,將手上的汁液擦淨,接著又從衣服裡的暗袋裡拿出了紙跟一小塊木炭,在紙上寫下:
水果攤,紅,除理掉。
他將紙揉進掌心之中,指縫間冒出了幾縷黑煙,待他再將手掌敞開之後,掌心裡的紙條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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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被發現了也無仿。黑魔法師挑起眉頭,不動聲色的俯瞰這位友人。
高挑青年所穿著的是貴族的休閒款式,而他所熟知的僱傭兵除非正在執行潛入行動,否則極少可能會作此著裝——但對方氣定神閒的走在大街上。
只要你看得夠多,你就能靠人使用身體的細節分別出對方的習慣,那些是長久以來難以掩藏的小動作。這個人的步伐與雇傭兵的輕盈有微妙的不協調感,比起刺客,他更像一個軍人。
他看著人放緩腳步,走上前和那位賈維斯買下了整袋的水蜜桃,這一串動作更像是做給誰看的。在對方從一整袋水蜜桃中掏出紅蕃茄吃後,萊爾巴格額上的青筋跳動。這個人扮演翁尼扮演得不三不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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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萊爾巴格沒有漏看對方書寫紙條的動作,很有可能是剛才和攤主的對話中發現了什麼。
「賈維斯,別往後看。」過了半晌,瘦小的男孩突然出現在水果攤的攤主身後,將紙條塞進對方的口袋中,「剛才那個人不是翁尼。在三天內離開這裡。」
他拋下語句後很快地又消失在暗處,朝宅邸奔去。他在腦中組合著各式資訊,他是獅子心軍人,而且是名貴族,「穿」著翁尼的皮。黑魔法師只感覺到熟悉的生物在皮下湧動,可以排除此人使用變形咒和幻術的可能性,就像當初他在翁尼體內所發現的汞線蟲——
也許是剝皮魔。若真是如此,翁尼應該早就重生了。或是對方以別種方式維持著翁尼的生命跡象,來取得他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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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哈⋯⋯⋯⋯」
這層資訊讓原本就焦躁的黑魔法師頭痛欲裂,
只是接了新的一項僱傭委託。萊爾巴格想起翁尼書寫下的文字低低冷笑一聲,現在連人在哪裡、狀況如何都不曉得。
他過去曾經阻止過某人尋找翁尼的風聲,但對方仍然找到了,而且
成功了。
噢,你輸了。他腦內的聲音發出難聽的尖笑,你可愛的小小人類現在可能成了破銅爛鐵了吧。
黑魔法師瀕臨爆發的界限,他粗暴地推開宅邸的大門,宅邸內的所有東西都轟隆作響,胡亂的飛散碰撞,窗外的蟲鳴嘎然而止,直到屋子的主人稍微平靜下來,才留下滿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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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要殺了他嗎?不曉得他現在擁有幾個皮囊呢?若不是完全毀掉真正的「皮」是殺不死剝皮魔的。
像他們這樣的生物,只能不厭其煩的殺一次、再一次、再殺一次⋯若狀況演變成你追我跑,萊爾巴格可以追擊直到他的真身出現為止,不曉得能不能從他臉上看見驚慌的表情呢?
可惜這方法太耗時廢日,萊爾巴格想,如果不是以這種情況相遇,還真想把他養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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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等待翁尼的訊息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即使這個方法讓他感到憋屈,但他不再繼續糾結於這點,家中被破壞的物品和家具又一個個恢復了原狀——如果它們有辦法說話,現在絕對在大聲叫罵主人的陰晴不定。
萊爾再次離開宅邸,在傍晚時回家。他罕見的沒有直奔書房,而是帶著一疊書來到了庭院。
他穿越種植整齊的路樹,中間有一道全以綠色植被和花妝點天頂的半開放式走道,連結著以全玻璃製成的空間,在溫室之後是一片自由生長的樹林圍繞著建築。
他帶著一疊資料坐上白色野餐桌——這張桌子是阿格尼爾提議可以買的,不然他自己一個人也用不到。他埋頭翻閱著資料,偶時抬起頭來看著遠處的林蔭,一直到夜晚⋯
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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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雲籠罩在上,夜色瀰漫、月光茫茫。
一盞明亮的油燈照映桌面,燈色將星色掩過。在白日的陽光退去之後,溫室裡的植栽進入了睡眠之中,葉片輕闔,廣闊的玻璃空間裡只剩下萊爾巴格閱讀資料的翻書聲,以及零星的蟲鳴。
黑魔法師依舊在等。
翁尼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隨著夜轉深,空氣的溫度也逐漸下降,室內與室外的溫差使得溫室的玻璃染上了一層朦朧的水氣,月光穿不透,這顯得油燈裡燃燒的燈火似乎更加明亮些。
透光的陰影劃過紙面,萊爾巴格又翻了一頁,然而翻頁聲卻戛然而止。
他抬頭看向了遠處的林蔭。
溫室裡的植被,不知何時全都清醒了過來,正以不可思議地速度生長著──輕闔的葉面就像是在迎接日光般緩慢地張開,低矮的植莖正不斷地往上抽長著,在分岔出的枝頭上冒出點點葉芽;入夏時結成的花苞這時已經全部綻放,落英繽紛,草皮上全是掉落的花瓣,溫室內彷彿下起了一場花雨。
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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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片枯黃的落葉降在滿地落英之上。
枯色在短短幾分鐘內於玻璃庭園之中氾濫,不斷掉落的乾枯枝葉掩埋在層層花辦之上,粗枝徒留,枝繁葉茂的景像已經不再。
一場需耗費四季的植物盛宴,在一夜之間內便上演完畢。
然而溫室外的樹林卻毫無動靜,仍舊睡的寧靜,彷彿玻璃牆內的變化與他們毫無關係。
在遠處的林蔭底下,濕潤的土壤裡冒出了一截蒼白的新芽,子葉正黃——那是屬於翁尼的新芽。
萊爾巴格看向盛放的植被,明明是只有油燈火光照耀的夜晚,生長在溫室內的綠意卻像是被日光吸引一般爭相生長,隨之怒放的花在室內紛飛。
這是翁尼重生的跡象。落在頸脖上的花瓣有些搔癢,他伸手拍開,這也代表翁尼剛迎來了死亡。他一手將金合歡小心地夾在書頁內,一手緩緩蓋上書本,提起油燈走向林蔭。
方才奮力伸展枝枒的生命力快速頹喪,整個空間頓時充滿了枯色,溫室外的樹林依舊靜謐。
他揉碎落在手心裡的枯葉,腳步不再有餘裕,急促地將鋪滿黃葉的草皮踩得喀嚓作響,接著像確認好位置一樣,蹲下身徒手將落葉堆撥開尋找著什麼,雙手因此沾上不少濕潤的泥土,直至看到那截冒出的新芽。
「翁尼。」
他一腳跪上地面,曲起身體,手掌微拱著護著新芽,像是這樣可以籠罩著對方。
在確認翁尼的歸來後,接著就是等待了。他這幾天維持著清晨外出半夜回宅邸的作息,有空便到溫室查看新芽的狀況。
新芽僅僅過了一天就已經長了半人高。枝枒向外生長的姿態像加速過的影像般蹭蹭長大,氣根和枝條盤根錯節地纏繞在枝幹上,再過一天,樹看上去已有兩人寬,嫩綠的新葉繁茂地掛在樹頂閃著,已不是他伸手就能觸及的距離。
他空下一天將所有枯枝爛葉處理掉,回想著過去新生所耗費的時間,也許翁尼離這裡很近——也許他被剝皮魔藏在紅蜂鎮的的某個角落。
萊爾巴格壓下自己爆起的脾氣,他有一堆話要責問傭兵,不過他很有耐心。直到第四天的夜晚他再次來到溫室,翁尼的枝幹已經變得相當茂盛。
他坐在野餐桌上等著,等的不耐煩了就兩手揹在背後在室內走來走去,夜晚溫差的霧氣讓他看不清外頭的夜色,大部分的植栽也被他處理掉了,只剩那棵樹能盯著看。
他乾脆走到樹一旁坐下,坐下時順便用力拍了兩下樹幹當作催促,接著向後躺倒在樹幹上閉目養神。他這一下睡得很沈,中途醒來喬了下姿勢,上半身還是不爭氣的向下滑去,躺倒在樹根上。
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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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尼睜開了雙眼。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明明全身不著寸縷,肉體卻依舊感到溫暖、輕盈。
翁尼將雙手往前伸去,當觸碰到糾纏在一起的氣生根時,他一點一點地將這些樹的根枝撥開,微涼的空氣伴著熟悉的味道從根與根的縫隙中滲透進來──是萊爾巴格宅邸的味道。
翁尼知道他賭對了。這次的重生確實在宅邸裡面,萊爾巴格回到紅蜂鎮了。
他熟練地將氣生根朝兩側拉開,外頭的光亮照入了樹內,翁尼的視野裡終於染上了一點色彩。樹的縫隙越來越大,在拉扯出了一個適中的洞口後,雇傭兵側身鑽了出去。
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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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重生,翁尼並未等待自己的雙眼適應光線變化後才從樹裡脫離──在黑魔法師的宅邸裡很安全,雇傭兵對這點幾乎無庸置疑──因此樹外的光亮使得他現在的眼中世界是一片白茫,翁尼瞇起細長的雙眼,等待視野的恢復,這並沒有花上他太長的時間。
然而在能夠看清眼前的景象時,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己重生的樹,與倒在樹根上的萊爾巴格。
翁尼的心臟幾乎漏跳了一拍,他不顧自己的頭髮還與蒼白的樹連接著,便奮力地往黑魔法師的所在爬了過去。
「萊爾巴格?」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翁尼小心翼翼的將身體前傾,將黑魔法師瘦小的身軀壟罩在了自己的身下,與氣根連接的長髮因為雇傭兵的動作而斷了幾根,從上方散落下來,落到了翁尼與萊爾巴格兩人身體的兩側。
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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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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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尼秉住呼吸,他顫抖的手觸摸了萊爾巴格的臉側──血液在流動、摸得到、而且還是溫的。
空氣湧入肺裡,雇傭兵鬆了一口氣。這一次他沒有再將自己的手收回,而是挽住黑魔法師的身體,將萊爾巴格擁入自己的懷裡。
翁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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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爾巴格。」翁尼閉上了雙眼:「
萊爾巴格。」
他將頭靠在了黑魔法師的臉側,嘴裡低聲喊著對方的名字,就像是自己所珍惜的寶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