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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送人離開後，已經第三次忘記買晚餐回家，與人同居才不過一段時間，身體卻好像習慣了一樣，偶爾在要按電梯樓層時，他會頓一下，才想起家裡現在變回了一個人的狀態。

⠀⠀⠀已經習慣一個人住，偶爾少吃一餐倒也不是什麼大麻煩，麻煩的還是身邊那群亂傳謠言，擅自誤以為自己陷入戀情，然後失戀的傢伙們；他懶得理會，謠言倒是自己會越長越大，甚至傳到後面，還被老大拍背安慰，「女人嘛，你永遠摸不到她們想要什麼。」

⠀⠀⠀踢了一腳在旁大笑的珩清洩恨，他才意識到現在想要解釋時也已經來不及了。

⠀⠀⠀「誰叫你在忙的時候幾乎每天準時回家，誰不誤會。」擦了擦笑過頭而產生的淚，那天珩清原本乾淨的臉上多了些睡眠不足造成的黑眼圈，疲態清楚的掛在臉上，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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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來人往，偶爾會有幾個人跟珩清打個招呼、哀悼，禮數要做到，大多是陌生的臉孔，珩清對他們點頭致意，但不會再多，這些人是他大哥累積來的人脈，不是他的。

⠀⠀⠀安靜了好一會兒，他們沒再多說話，珩清沒開口，士傑也不多打擾他的休息時間。會場內的工作人員喊了家屬進場，氣氛再次沈靜下來，士傑感受到了珩清的眼神，同時對他搖了搖頭。

⠀⠀⠀「我算什麼家屬。」
⠀⠀⠀「他對你比對我還像親弟弟。哪裡不算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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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再多推託什麼，他們各自整理了身上的西裝、胸前的領帶，直到走進靈堂，他們才收斂起原本嬉笑的態度。眼前一瞬間出現的金色有點老氣，大概是上層給出的最大誠意，以大哥的個性來說，會嫌四周的人太多，不如散了還能還得耳根子清閒，可惜黑幫裡賣的是面子，一個重要人物的喪禮，只來個兩三隻小貓怎麼樣都不算得體。

⠀⠀⠀士傑出現在屬於家屬的時間顯得有些突兀，無視了向自己投射而來的刺眼目光，他隨著法師的引導向人做最後的道別。他最後仍是選擇忽略了珩清的勸說，提前離開了會場，再怎麼說，自己這樣沒什麼地位的人，跟著出殯隊伍還是有點太高調，他也不打算親眼送人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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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輩子看過的死人還沒幾個，曾經最愛的連是生是死都不知道，而老家那兩個怎麼樣倒已經無所謂了。但他也沒想過身旁與自己最近的人離去，他卻怎麼樣也擠不出想哭的感受，更多的，也只是世事無常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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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那些東西分出去多少了。」
⠀⠀⠀「差不多了吧，夜總會的話我還特別跟大仔說了，請他不要讓出去，現在士仔管得可好了，小姐們都被安撫得服服貼貼的，哈哈。政壇那邊的交陪，八成就要我去接手。」

⠀⠀⠀他們一個坐在辦公椅，一個躺在沙發上，士傑了解珩清忙的東西比他還多得是，喪禮結束後臉上的黑眼圈沒有變淺，倒是現在想假笑，卻連面部肌肉都懶得動了。

⠀⠀⠀「藥仔呢？」
⠀⠀⠀「⋯⋯搶的可兇囉，完全沒有我們的事。」

⠀⠀⠀擺了擺手，一樣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士傑聽出了那句回答前的停頓，他點了根菸，身體離開了椅背，身體向前駝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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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的生意在他過世前做的風風光光的，幫裡有三分之一的錢都靠他進來，他講話當然大聲。現在肖想的人一個比一個擱卡歹。」像是為了要強調一樣，珩清拉長了音，他坐起身子，用著輕鬆的態度講著如同事不關己的話，臉上同樣是那輕浮的樣子。

⠀⠀⠀「你查得到欲搶的人有多少嗎？」沒有理會珩清給的話，士傑手上的菸慢慢燒了進去，他卻一點也沒有要抽的意思，反而問得更深入。

⠀⠀⠀「查有、查無，是我說了算。你有看過我失敗嗎？若是我不想要給你，你也別肖想拿到這些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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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走了士傑的菸，珩清吸了一大口，最後才給出這樣聽起來像是在說大話的句子，士傑沒有給任何吐槽，正是因為知道這個不正經的小鬼辦得到，才會在這裡乾脆問到底。

⠀⠀⠀在那根菸被丟進煙灰缸之前，珩清吐出的煙混雜著不少情緒，他不再演什麼假笑的戲碼，乾脆起了身，離開了只有兩人獨處的空間。

⠀⠀⠀「珩清，我欠你一次。」
⠀⠀⠀「我們欠彼此的還差這次嗎。」

⠀⠀⠀走出門前，珩清擺了下手，這句話反而逗他笑出了幾聲。
⠀⠀⠀士傑也清楚明白，在這條路上他們情如真正的兄弟，早也沒在分你的我的，真要分，債也已經多到還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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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靠在辦公椅上，他抬頭，椅子轉了半圈。原本東西已經不算多了，這樣收拾後，又顯的更空曠了些，少了辦公室的主人後，來作客的人也沒剩下幾個了。

⠀⠀⠀出殯後的一個禮拜，他還偶爾能在還沒停掉的市話中，聽到有人要他留話給大哥，每次回覆後總會得到很長一段時間的沈默，通常對方要他節哀，而士傑在掛掉電話後總會笑一下，他不知道自己這樣沒哭算不算冷血。

⠀⠀⠀但他知道大哥喜歡喝烈的，在那時候他才帶了瓶30年，吞進一口，剩下的，敬他最至親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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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第一次被胡亂灌酒那晚，那夜是他第一次喝烈酒，吐得亂七八糟的，倒在沙發上看著分裂成四五個的吊燈，大哥看著他的樣子笑了，笑得大聲、笑得毫不留情。

⠀⠀⠀「找無厝的話來我這，我送你一個家。」

⠀⠀⠀夢醒的那天他有點鼻塞，枕頭也濕了一些，抹了下臉，他的喉嚨乾地講不出任何話。
⠀⠀⠀早就忘了喝到斷片的那段記憶，士傑翻過身看向空無一人的床單發呆，他才意識到自己又少了一個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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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企劃結束後還在慢慢補主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