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死靈學院(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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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沉睡中等待你甦醒,
我怕生死交錯使你變形,
latest #47
院長當真聽話地跟獄警隊長走了,還囑咐助理把鞋子拿來。助理不情不願又不得不從,院長還吩咐我跟上,要我幫忙做筆錄。

人只要知道自己為何而活,隨時都可以清醒。院長步伐很快,光著腳也不怕石地板的陰寒。我跟著他一直來到了地牢,生人囚犯只有兩名,但到處充滿了生人藥水刺鼻的氣味。這裡的生人並沒有化妝,全都露出枯乾的皮肉。他們穿著殘破的囚衣,但是他們的軀體比陳舊的衣服還要破爛不堪。藥水勉強保住了他們的人形,否則他們便會淪為兩具怪物的軀體。
他們一個被鎖在椅子上,另一個手腳都被銬在牆上。看守的除了獄警還有醫生,按他們的說法,這裡不算是監獄的一部份,是租借來的「矯正診所」。據我所知,大部份行為問題嚴重的生人都被送去了瘋人院。我快速借閱了紀錄,這兩個生人都犯下了殺人罪。

醫生把手術矯正和藥物紀錄都交給了院長。我想這大概是使用了好一段日子的療程,因此院長也沒有多作修改,只是簽署了事。生人一直朝院長咆嘯不止,他們嘴唇都潰爛或崩了一角,露出不全的牙齒,語音也不清晰,但我隱約聽到「死靈學院」、「死靈學院」。
「目前仍然不能確定部份生人甦醒後人格偏差的原因。」醫生簡單地總結,「推測有二,其一是大腦在初次死亡時受損嚴重,其二是甦醒期間種子生根方向偏差,造成長遠信號傳遞問題。然而根據這兩位病人的測試,他們大腦未有嚴重損傷,完好程度屬一般生人水平以上,智力測驗結果也乎合他們在世的歷史。」

「精神病學家來過了嗎?」院長一邊檢查桌面上的藥物和器材,難得有了院長應有的模樣。他的舉動生人看在眼裡,藥物在院長手中輪替,生人的叫囂就更大聲。我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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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牆上的生人沒了右腿,右褲管不時被地牢的陰風吹動,但是生人仍然猛烈地扯動自己剩下的三肢。

「來了,評估了好幾天,都不乎合早發性痴呆……最近重新命名為認知失調,也不乎合躁狂抑鬱,六種犯罪人格特徵當然符合了部份,但他們並沒有任何說謊暪騙的傾向,偏執是預料之中,但出乎意料沒有任何妄想。」
院長在生人咆哮中再次翻開他們的犯罪紀錄,看了一會,便將紀錄交到我手中,然後在生人面前坐下。他問:「你們同意與一般囚犯服刑?」

兩名生人竟停下了怒吼,都點頭回應。他們一個是在爭執中殺死家人,另一個是謀殺了朋友,但謀殺的起因也是爭執,是生人被捕時親自承認的。院長又問:「你們生前就仇恨被害人嗎?」
語無倫次的咆哮中,斷腿的生人承認了,我順著他的資料看,糾紛從生前開始,從財務到下流的傳聞皆有,他殺死了友人但是並沒有妻子外遇的證據。另一名生人則否定,他的咆哮比斷腿生人低落許多,也許混雜了悔意。不一的答案難以概括定論,院長觀察他們憤怒的模樣,脆弱竟又在眉眼中現形,生人的答案使他失望了。他遲疑了一會,又問:「甦醒後,你對他們的想法有變嗎?」
這不是點頭搖頭能回答的,生人殘破的語言不堪重任,唯有憤怒始終不變。他們以嘶吼怒罵院長,枯乾的臉猙獰著,骨頭彷彿也要刺穿臉上僅剩的皮肉。院長沒有說話,他的沉默是掩飾,我看見他雙腿又再顫抖,恐懼似乎漸漸重新佔領那短暫清醒的軀體。生人的大罵沒完沒了,他在雙腿顫抖得更厲害時起身,回到醫生那邊去。

「把他們送到一般監獄。」院長語速很快,同時緊扣自己的貂毛大衣,寒冷再次回歸他的心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寒冷,「他們是清醒的、他們思維如常人,生人不會麻木……他們能承擔罪責!」
「可是理據不足夠。」醫生早已絞盡腦汁,困惑不已,「為甚麼他們變得這樣憤怒?神智的轉變關鍵在哪?」

「或許改變來自軀體?」我無意出口,才發現自己無禮插話,院長卻逼切地對我點頭,我只能續道:「殘障無尊嚴可言,他們這副模樣,與殘障相去不遠。」

生人聽到我的說話,當然也用吼聲咒罵,卻恰好似證實了我的理論。我聳聳肩,道:「就像老人因自己衰退的身心冥頑不靈而痛苦,那個牆上的還缺了一條腿,可想而知他有多憤世嫉俗。」
「你的推測很有趣。」醫生似是而非的恭維飽含不認同,「但是他們都在生前同意甦醒,那名生人生前就截肢了。」

我沒有反駁,畢竟這推論不過是我的隨想。院長也許失望了,他在一旁換上助理送來的鞋子,隨即離開了臨時診所。
他的腳步又在走廊中焦躁起來,鞋跟踩在玄武岩上,如陣陣悶雷。典獄長並不在客廳,獄警隊長在走廊發現開始慌亂不安的院長,才把我們帶到典獄長的辦公室。典獄長正在聽留聲機唱片,獄警隊長放聲喚了好幾次,他才發現我們在外等著。他關掉留聲機,意外地道:「完成了?那麼快?」

「囚衣。」方才在門外的等待已經讓院長擰緊了眉毛,他步近典獄長,攤開手掌,好像要典獄長馬上交出囚衣。
「你是小孩子來拿玩具嗎?」典獄長大笑,「所以你怎樣跟醫生說?你的建議是甚麼?」

「生人可以服刑。」院長飛快地結論,仍沒有放下伸出的手,「把囚衣給我。」

典獄長打開抽屜,拿著了菸匣,又慢悠悠地從口袋拿出了火柴盒。他抽出一根捲好的菸草,放到院長手裡,道:「抽吧,這是進口的菸草,那邊的總督也是抽這個。」
「我問你囚衣!」院長巴開典獄長的手,昂貴的菸草掉落地上,院長聲音嗔怒而痛苦,卻預知了結局,「你不會是……」

「哈!你還像以前那樣好騙!」典獄長拍手大笑,認可似的點點頭,「對,沒甚麼囚衣,那早就扔到了洗衣房,不知道給哪個囚犯穿上了!」

院長大概是用了平生的勇氣,竟指著典獄長的臉,吼道:「你把那件衣服抓出來,你說還在這監獄裡的!」
典獄長的臉沉下來,他撥開院長的手,無賴似的歪著嘴角道:「好啊,你挨個牢房嗅一下,看看哪件有柳河的氣味?你是他的寡婦嗎?難怪你們當年走那麼近,可是柳河真是死得可憐,娶了這樣的傻瓜廢物……」

誰都沒料到院長這瘦弱的手膽敢掌刮典獄長。這巴掌力氣還不少,足以讓典獄長呆在原地。院長兩眼發紅,握著拳頭直揮向典獄長的太陽穴,典獄長兩腿一軟,摔倒在地上。他沒有完全昏過去,只是對院長狠睜著眼睛,一時之間失盡還擊之力。助理衝上前拉住院長,獄警隊長拿出了手銬,首都監獄陷入無止的混亂。
牧院和政府調停了這場失禮的醜聞,首都監獄的混亂沒有登上報紙。那天獄方醫生趕來,給院長施打了鎮靜劑,院長就在昏迷中被送返牧院。監獄在混亂中找來的鎮靜劑劑量沒有調節,以致院長一直沉睡。他被關在住房裡,連前院都特設了一名警衛。

次晨我回到牧院時,助理主動招呼我,他似乎徹夜未眠,一個人對這亂局實在不堪負荷。事到如今,我這掛名的指導學生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幫他聯絡教授和醫生,以劑量計算,院長應該能夠在早上醒來。
被喚醒的院長沒有徹底清醒,所以檢查都很順利。然而到了中午,院長就開始歇斯底里。他拉著送食物的助理不放,又要爬下床找文具。他要我們聯絡各大報社發表公開信,我以為他想跟典獄長道歉,怎料他哭鬧道:「柳河才是甦醒學的發明者!我不該當這個院長。」

「你別胡鬧了!」一夜過去,助理的鬍渣尚未來得及清理,如今也跟院長同樣憔悴。院長這個表弟使他愁上加愁,如今他得擺出一點表哥的架子,便憤然將院長拿出來的信紙撕碎,「聖灰星期三,我不想知道你和柳河之間有甚麼,不要再想那個死人了,好好當你的院長!」
「沒有柳河翻譯的古代文獻,外祖母根本不可能完成甦醒理論!」院長又要去找別的信紙,他尖聲道,「這裡、這個牧院,全都是謊話連篇……」

助理一氣之下揪著院長的衣領,罵道:「你也不想想是燒毀了外祖母的屍體,那場大火就是他們的好事,他們罪有應得,要不是他們外祖母還可以甦醒──」

「那場甦醒手術失敗了!」院長反過來揪著助理的肩膀大喊。
這句話如同驚雷,我和助理也愣在原地,只能聽院長嗚咽道:「那個晚上,是甦醒手術的第三夜,種子新根發黑,外祖母的身體急速腐敗,我一點辦法也沒有……是那時候,大火開始了,我顧不上外祖母只能逃亡,是柳河破窗救了我。」

「焦屍難以辨認甦醒的進度,所以我隱瞞了甦醒失敗……外祖母就這樣死了,死在我手上。」他垂頭靠在助理的肩膀上,哭泣告解,「外祖母相信我能成功才放棄治療,可是我失敗了,我根本做不到,日後我也救不了你……」
助理五官抽搐,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承受院長的重量。院長稍微止住了淚水便放開他,定要在矮櫃找到信紙。他還將筆記拿出來,翻到柳河所寫的外國文字。「這就是證據。」他雙眼瘋癲無焦點,嘴角卻往上勾,「我要讓世人知道甦醒學的真相。」

助理將他推倒在地上,想要將筆記搶走。然而院長像之前那般蜷縮在地上,將筆記本埋入胸口。助理氣得忘卻自己的身份,竟然對院長拳打腳踢,我和趕來的警衛拉住了助理,院長抱緊筆記本,兩眼痛苦地瞇起來。
「鎮靜、藥……不,把他綁起來!」助理對我們喊道。院長才用了大劑量的鎮靜劑,早上教授才囑咐這數天不能用任何藥物。院長抱著筆記,爬到牆角,他的身體始終守住柳河與他的筆記本。我試圖將他拉起來,他卻死命往牆角縮。

助理倒是先被警衛帶走了。我留在房間裡,過了好一會院長才開始鬆懈。他仍然坐在牆角,翻看柳河的文字,眼淚落下時他用力擦拭,怕淚水滴落紙上,使文字化開。
我不想刺激他,只好在房間另一邊的椅子坐下。幸好他只是低頭讀筆記,沒有任何異動。房間回歸寧靜,情緒舒緩了不少,我試探地問:「你真的要告發自己嗎?」

他帶著滿臉淚水抬頭,問我:「你說的理論可能是真的。」

「甚麼理論?」我摸不著頭腦。
「軀體,殘缺的身體。」院長忽然笑了,淚水流過他的嘴角,「我的第一場手術是柳河的母親。那個暑假我們秘密張羅,偷偷在蛇夫家的老宅溫室做手術。我無能自信,種子發芽後就發黑了,我卻一直把身體泡在水裡,仍然保有一絲希望,因為我希望柳河對我仍有所希望……柳河看著他母親的身體發脹、發臭,新根掙扎穿過肚子,腸穿肚爛,但始終是壞的,我不但令柳河的母親無法復生,還讓他親眼看見母親的屍體是怎樣發脹,變成一堆浮脹的腐肉。」
「柳河從此憎恨我,所以你說得對,殘破的身體讓人憤怒、仇恨,是我傷害柳河,我理應被他厭惡,憎恨至死。」他的悔恨如淚水無止,如今只能向我自白,「他說一直以來也只是裝作與我親近,沒想到我一點用處也沒有,我接受他的憎恨,因為我真的是個廢物,我沒有資格得到他的喜愛,可是他為甚麼要給我希望?」

「他救我的那一夜,我以為是希望,可是他說一切已經太遲。我以為我能接受,但是他又讓我去探訪,因為他知道我以後會解剖他的屍體。他總是反覆地愛我、憎恨我,然後讓我費盡餘生也找不到他。」他又笑了,他抹去眼淚,因得到結論而狂喜展笑,「因為他始終對我憤怒難止⋯⋯他沒有離開我。」
他沒有顧及我的身份,對我講了許多往事,一一印證了我的猜測。雙親離婚後父親一走了之,同學借此取笑欺凌他,懦然的他難以在海岩生存。直到某一天,旁觀的柳河突然大發善心幫他打跑惡人。他跟柳河分享家中苦況,柳河卻早已清楚。他打探過天琴夫人停滯不前的甦醒研究,他異國血統的母親身染不治之症,便存心接近院長,又貢獻了來自母親的語言知識,希望能借院長一搏。遺憾再多算計也沒能及時將母親甦醒。
院長沒有講述他與柳河如何親密,憑筆記本的內容我亦能猜想一二。男人之間的情感雖不是新鮮事,我始終難以理解,但是他們之間恩怨或許不止愛恨。許多人在有生之年互相牽扯,死後形同陌路,並不是誰都會數十年在墳上放鮮花。柳河卻像早有預謀那般,將院長拖進了他的死後世界。即使並非柳河的算計與陰謀,院長失去了柳河,也再無復生之時,只能心甘情願地在柳河的地獄徘徊不止。
待院長情緒安定下來,我就請他到床上休息。他訴盡了往事,整個人安定了許多,比服用鎮靜劑時更加安寧。我替眼淚風乾的他蓋上被子,他難得對我微笑,道:「要是柳河復生性格大變,也許是好事,那時他或許願意原諒我了,但我竟然希望他一成不變,我也不懂。」
他抱著筆記入睡,我離開房間,在後院找到了助理。他頭痛、苦悶,臉帶愧色,可是他並不擔心院長的說話。其實哪怕院長登報將事情公諸於世,也不會改變牧院的地位。我認同他的說法,真相不過是小報兩三個月的娛樂而已,並不會令世人放棄甦醒。比起面容腐爛醜陋,死亡更加可怕,死亡使期盼化為灰燼,一切再無可能。院長雖然在外祖母和柳河母親的手術失敗了,但也甦醒了不少人,將來還有許多人期待在他手上甦醒。
「我這老表還是得當院長,我的命始終要依靠他。」助理嘆氣,摸了摸扎手的鬍渣,抬頭看著二樓的窗戶,想必窗後的院長在安睡之中,長夜會過去,世事如常。
然而第二天我回到牧院,天地變色。從牧院到國立甦醒學院乃至外面的村莊都是警衛,我才抵達牧院就被問話,問我有沒有見過院長。我來到排屋,助理與那幾名教授正在與警衛對談。助理見我到來,將我拉到一旁,道:「院長不見了。」

「不見了?」

「對,不見了。」助理下巴的鬍渣更凌亂,他眼皮沉重,只能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道,「我早上去叫醒他,送藥,他整個人消失了,床被亂成一團,窗戶大開,我嚇了一跳到後院看,沒有人沒有屍體,甚至沒有任何痕跡。」
我覺得實在離奇,道:「怎麼可能,他不會是自己下樓了吧?」

「不可能,門外我還額外添了一把鎖,是沒有辦法從裡面開鎖的,我進去也得掏鑰匙,警衛都在大門守著。」他苦惱地坐在路邊,看了看還在商討的教授和警衛,又質疑似的看著我,問:「他有沒有跟你說甚麼?」

「他昨天提了一點柳河和海岩的往事,僅此而已。」我搖頭連連。
「呵,難不成柳河是復生了?」他嗤笑中掏出香菸,點了火,抽了一小口,看著往天空消散的煙霧,無可奈何地道:「那他肯定會跟柳河走。」

我順著煙霧,看見了二樓的窗戶,實在好奇難忍,便問:「我能上去看看嗎?」
助理讓我上去了,警衛已調查過現場,沒有發現任何足以成為證物的物品。幾名教授覺得我跟隨了院長一段日子,都希望我上去看看有沒有任何頭緒。如助理所言,院長的房間沒有任何異常,就是被子被拽到一邊去,或許是調查之故。窗戶完好,沒有破壞的痕跡,院長就好像憑空消失原地一樣。
我記得昨天離開前,院長是抱著筆記本入睡的。如今筆記本放在床邊,也許有人翻閱過也不定。我再次打開筆記本,柳河蛇夫與聖灰星期三寫下的翻譯與理論、柳河的剪報與畫像、秘密的字條一一過去。調查的警衛大概只會粗略翻看,沒有人會發現文字的含義與字跡的意義。我正要放下筆記本,一張紙條從末頁滑出,飄落地上。
新淨的字條,墨水濃豔彷彿仍有濕意,背面也沒有漿糊痕。

重生方知我愛你,
你是我的死後來世。
我把紙條夾在眾多紙條之中的末頁,將筆記本放到床上。那是柳河的字跡。
由於牧院的混亂,我也率先回到醫學院去了,教授十分惋惜我的歸來。我本以為國立甦醒學院能壓住這案件,但報社還是從警察局的動向知道了院長的失蹤。此事尚算轟動全國,就如當年柳河之死,但牧院未因此山崩。搜索恐怕要持續一段時間,但牧院已有了新院長。
我再次回到牧院時,助理已穿上全新的套裝,他理乾淨了鬍渣,兩眼精神了不少,但體型消瘦了,有幾分院長的輪廓。桌上的名牌再早已易名,我恭喜他,他也看出我的疑惑。

「說到底,他們只是要一個簽署的人而已,反正我也是天琴夫人的外孫。」他坐在院長的椅子上,拿出了新煙斗。

我拿出火柴想幫他點菸,他對我翻白眼,自己點了火。我笑著問:「教學和手術怎麼辦?」
「院長以前也不怎樣教書,手術還有其他教授,對外演講嘛……我確實缺一個助理或者寫稿的學生。」他看著我,裝模作樣地笑得狡黠,但又隨即搖搖頭,「你還是去跟別的教授學習吧,你有看中誰嗎?我雖然是個空殼院長,但幫你提點要求還是可以的。」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我跟他稱不上朋友,但事到如今我對他也有些感激,「祝您步步高升。」
「哈!我還有甚麼可以高升了?以後有人幫我甦醒就不錯了。」他疲憊地大笑,「倒是你,要上哪去了?」

「極地。」

院長失蹤後,我就給長弓上尉發了電報。他歡迎我加入極地探險隊,我對常人的醫學知識也會派上用場。兩個月後我便會登上遠洋船,飄洋過海,到無人的極地去。那不是我的終點,我給了自己目標,極地之後我會去附近島國的高山。三年後、三年後我會登上那座雪山。
院長,聖灰星期三,到底去了哪裡?始終無人知曉。直到我登船時,仍然沒有人找到院長。他就如同柳河一樣,從茫茫世間消失。或許那夜他在窗外看到了柳河,看到他的死後來世。無論如何,他都不必再活在失去柳河的生命之中。我看著國土遠去,這港口並非海岩舊址,但我想像海岩公學立在海岸線中,想像我畢業的那一年,神像般的院長,還有講台下迷茫的我。我從未想到的會與院長有那麼丁點相似,如今的我也如同甦醒一樣, 離開、遠去,找尋我的來世。
我在沉睡中等待你甦醒,
我怕生死交錯使你變形,
你自我靈魂之窗而來,
我卻害怕你雙手如冰,

你未曾以生命愛我,
你使我以生命恨我。
你為何在昨日與明日之間從頭愛我?

你卻說,
重生方知我愛你,
你是我的死後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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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微捲傑克蘇™
1 years ago @Edit 1 years ago
(圖源public domain)

不到三萬字完結了這個故事!因為某些原因寫得很快,但節奏也是很趕
不過老實說這個故事拖長寫的意義其實不大,所以現狀我還算滿意
柳河 - 柳河蛇夫 - Marshwillow Ophiuchus
基本上是阿斯匹靈

也許會補個柳河視角的番外,但可能要蘊釀一下,要把筆風從直男狂潮轉換到彎男柳(
要是有番外,加起來應該也是三萬字左右,短篇好耶(?)
死靈學院的世界觀在腦裡好一陣子,但沒想到要寫甚麼故事
我本來以為我會寫正經的科幻,但果然還是要寫BL才會有動力
要是寫續習的話主角是新院長和長弓(難得的壯中年組合)
會偏神秘學的角度去寫
不過也許柳河番外會把我想寫的都寫完了,新院長還是好好發呆(?)
最後欺負院長真開心,我愛院長
救命太好看,明明是直男狂潮卻還是詩意而美...嗚嗚嗚我好喜歡,院長好可愛好寶寶(???)
farinelli1211: 直男狂潮也是有直男的浪漫!比如去迪卡儂買登山裝備
院長寶寶現在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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