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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特別會打架的那種人。
⠀⠀⠀還在讀書的那幾年，跟著那些地痞流氓們，說一得是一、說二得是二，他們說要跟隔壁那間學校的拚了，經驗再少，硬著頭皮還是得跟上。

⠀⠀⠀一拳一拳打在肉身上的感覺讓他有點不習慣，這不是他第一次與人打架，但心臟在那時跳得特別大力，哪怕一個閃神，就會被旁邊的東西給砸過來。

⠀⠀⠀身上的瘀青多了不少，為了自己兄弟也是拚搏了一把。他不算是特別會打架的，但也不是弱到會乖乖被欺負卻不還手的那種；手不夠快，只能靠著其他優勢取勝，他架著那堆人當沙包，在場的其他學生八成贏不了他的力氣，一群小弟靠著這種伎倆制勝，也讓那時的頭頭風光了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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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士傑躺在地上，看著台北這片霧濛濛的天空時，想到的是這些過去的事情。

⠀⠀⠀這些年少的輕狂，自從跟到大哥身邊後，身上的銳氣都被挫了不少；這個世代的幫派經營生意大多有模有樣的，包裝在正派生意下的黑道不勝枚舉，更別說地下經營的。

⠀⠀⠀進到這個體系後，他幾乎沒有再動過手，頭腦戰上倒是經歷了不少次。生意場上，大家談的是朋友，但更多的，是排在身後等著背刺人的仇敵。

⠀⠀⠀結下的樑子不勝枚舉，也很難一一細數有哪些，來的就是來了，倒霉事撞在自己眼前，再怎麼樣還是得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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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下重擊落在背上時，士傑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只感到頭一陣暈眩，整個人往前倒去，手臂撐在身下，不至於讓他跌得那麼難看。
他強忍住了反胃，再怎麼說一直背對著人也太危險，轉過去，眼前的三、四個人，沒有一個他能認出的臉孔。

⠀⠀⠀大概全都是被推出來的底層倒霉鬼，以為收了眼前這傢伙就能得到褒揚，但下一個任務，要嘛是去背黑鍋，要嘛是什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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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邊，士傑笑了一下，這一笑八成是激怒了眼前的人們，一個一個操著髒話衝過去，沒辦法閃過所有人的攻擊，乾淨的右手臂上頓時多了些瘀青，他的拳頭沒那些球棒長，只能趁對方揮空的時候揮上頭、再甩開左邊撲上來的傢伙，重心不穩的瞬間，他踉蹌的往後幾步。

⠀⠀⠀隨便抄起了被亂扔在一旁的酒瓶，砸向牆壁的聲音驚動了周遭居民，窗戶拉開的聲音小的難以發現，樓下的他們沒注意到朝著他們的鏡頭，大概這些畫面，過沒多久就會出現在幾個戲謔的限時動態上。

⠀⠀⠀舉起的碎酒瓶起了點作用，一個個看著臨時的利器縮了一下。

⠀⠀⠀沒人想到他會就這麼轉頭逃跑，隔了兩秒，才連忙吼著追了上去。

⠀⠀⠀店家的籃子被當成阻礙後頭那群人的障礙物，繞在小巷子中，最初在背上的重擊讓他仍是頭暈目眩，如果再準一點，下半輩子八成就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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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起了副駕駛座下的那把手槍，那把大哥在好幾年前送來給他的禮物。

⠀⠀⠀說是要他拿來自保，但他這輩子沒拿過槍，只得拿來當成護身符一樣的放著。

⠀⠀⠀這種時候拿了的話有用嗎？會不會一發都沒射到，那麼久沒用說不定會膛炸吧，還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倒下的，肩上的血緩緩流出，他一陣噁心，鹹黏的暗紅液體從腹部流過喉嚨，抬起頭，眼前的年輕人比自己還要慌張，士傑想笑，卻沒辦法好好控制臉部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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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這到底要不要弄死啊？
⠀⠀⠀不知道啊！不是說給點教訓就好！
⠀⠀⠀靠北⋯⋯快點走了，不然等等被抓到就害！

⠀⠀⠀⋯⋯嘈雜的人聲逐漸離去，他才躺了下來。

⠀⠀⠀士傑躺在地上，看著台北這片灰濛濛的天空，放任肩上的血還緩緩的流出，他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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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惜，差一點就能走到辦公室了。」
風涼話隨著皮鞋的踩踏聲緩緩的靠近，士傑想往旁看，卻連移動頭部都難。

⠀⠀⠀珩清的身影擋住了天空，俯視著他，那畫面像是最終反派出現的樣子，他點了根菸，放在士傑的身旁。

⠀⠀⠀「我只知道你不喜歡涼菸，將就一下。」

⠀⠀⠀你當我死了是吧——對於珩清的舉動，士傑很想這樣說，外傷的疼痛蔓延全身，身體的狀況阻礙了他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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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他們頂多是在生意場上搞掉你，我沒想過最後是搞這種下三濫的鬥毆。」

⠀⠀⠀「我真的有想幫你查過哪些東西，但鄭珩清嘛，誰不知道他死了一個哥哥，最親的人就剩下蔣士傑了。謠言傳開後大家慢慢就猜到你有意去接那些工作了。」

⠀⠀⠀「那時候你把夜總會搞的跟正派經營沒兩樣，做得居然還不錯，另一派的人早就看你不順眼很久了，只是礙於我哥的面子不敢動你而已，結果靠山都死了，你還想搞他最大的事業⋯⋯」

⠀⠀⠀同樣幫自己點了根菸，珩清靠在一旁的牆上，吐了口煙。

⠀⠀⠀「我上次警告過你了，你不聽勸，現在我該怎麼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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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逐漸遠去，他現在連移動眼球都懶，還是看了下朝自己走來的珩清，看不太清楚他的臉，但這應該是第一次難得看到對方臉上連一點裝出來的笑意都沒有。

⠀⠀⠀「他們沒看到你死不會善罷甘休，救你的話連我都會遭殃，他馬的。」

⠀⠀⠀他看到煙灰慢慢掉下去，珩清沒有再抽下一口，低下頭，嘆了口氣。
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跟著肩上的血慢慢抽乾，已經有點懶得再思考珩清說的話是什麼，只怨自己葬送在如此無能的狀況下，眼睛慢慢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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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我跟他⋯⋯我跟大哥，是真的都很中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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