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恒,這碎片。」白皓軒將手中殘片遞予秦恒,在秦恒耳裡語氣似是質問,他神情不安。此話出口,瞬間彷彿時間被拉長,空氣凝結,連一個呼吸都很慢,秦恒吞咽口水,終於開口:
「就,那日拾得的。」秦恒嘴上保持鎮定,卻難掩心虛,目光躲閃,不敢直視。
白皓軒繼續追問:「你可明白此物來歷?」,見秦恒搖頭示意不知情,便繼續解釋:「我與天凌研究後,這是一個操控符文的殘片,那晚的妖獸受此物操控,背後必有黑手。」
聽完,秦恒非同尋常的緊張,若不是此事與他有關聯,他和至於此。然而白皓軒又開口:「哎~我說你,路上東西別亂撿,你未修習內力,萬一遭受反噬可怎麼辦?幸好殘片已失去靈力,否則後果不堪設想。這事我問過...」,白皓軒繼續滔滔不絕,秦恒心裡不禁鬆了口氣,幸好白皓軒單純,輕易的就呼攏過去。
「對了,你有見到天凌兄上哪去了嗎?今早明明叮囑他好生待在房內的。」白皓軒在敘述完一段又臭又長的故事後問道。
「我在這。」回頭一看,姜天凌完好無損的站在廊道,與昨日相比,他的面色已經好了許多,「皓兄,你先隨我回房,昨日之事,尚有些未同你說。」
姜天凌說完,以不尋常的目光瞥了秦恒一眼,對上眼的秦恒只是微笑回應。隨後,白皓軒就唸叨姜天凌,吵嚷著離開秦恒的房間。待兩人離開視線範圍後,秦恒收起才的笑容,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可好些了?」白皓軒關切地看著坐在榻上的姜天凌。兩人在進門時小心地關上房門,姜天凌看起來有許多話想對白皓軒說。
姜天凌點點頭,表示:「昨日你給的藥物確實有效,感激不盡。現在有一個極為重要的事情,」見白皓軒正等待著他繼續講下去,他將聲音壓低:「我們需多留意秦恒。」
白皓軒很是不解,他問道:「何出此言?」
「那是在你離開後的事...」姜天凌開始描述早上的所見所聞———
稍早,秦恒悄悄地走進了白皓軒的房間,那時只剩姜天凌在榻上休息。秦恒小心地推開房門,儘管動作再輕,但木門還是發出了微弱的吱呀聲。他環顧四周,看到姜天凌還在榻上是有嚇了一跳。秦恒細細觀察姜天凌,確認是入睡的狀態,這才開始動作。他細心地檢查了房間中的一切,彷彿在尋找某樣東西,然而,姜天凌早就醒了,他突然開口:「有東西丟失了嗎?」
秦恒聽到後,緩慢轉身,面帶鎮定的微笑回答:「天凌兄可否有看見一個...,沒什麼。」他搖頭,神情略顯古怪,「這裡應該沒有,我再回去仔細找找,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秦恒說完便沒多停留,推門而去。
當時,姜天凌因前一晚的傷勢,腹部還在輕微出血,他下榻後,因為感覺到不對勁而捂住了傷口。由於對情況感到可疑,還是跟了出去。
秦恒在後門約了人見面,因距離太遠,根本看不清對方的特徵,且還身著斗篷大衣。只見秦恒表情異常,畏首畏尾,感覺被訓斥的樣子,實際內容並聽不清。接著,那人將一個匣子交與秦恒後,便離開了。後來,姜天凌偷偷得跟著那人,途中有幾次險些被發現,但幸好在市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並未引起懷疑。最終,那人進了丹藥閣,良久,都未再出來。
「我向居民打聽了一下,那應該是安家的丹藥鋪。安家是...」
「安家是卯仙的一大煉藥世家。」正在姜天凌談話未結束之際,白皓軒突然插嘴。
「你知道?」姜天凌問道
「知道,上次跟他們的千金打過交道。」白皓軒皺著眉頭繼續說道:「難不成此事與安家有關?」
「尚且無法確認,總之,需特別注意秦恒。」聽完姜天凌的敘述,白皓軒一時難以相信此事與秦恒有關聯。畢竟,秦恒平日看似粗線條,又不喜外出,他無法理解秦恒有什麼機會認識其他人,更不明白他為何要策劃這些事情。同樣令人困惑的是安家,上次去的時候一切看似正常,他難以將此事與安家聯繫起來。
「先別說這個了,跟你說,凡叔他答應我了!我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離家出走!」聽完白皓軒的詭異說辭,姜天凌不禁笑容浮現,他內心忍不住取笑,名正言順的「離家出走」,這用語實在令人嘆為觀止。「你在笑什麼?」白皓軒有些驚訝地看著平時表情淡漠的姜天凌。
「無事,由衷替你感到開心,恭喜你了。」
謐靜的朔月湖畔,映著山川的美景,同時也映著一名銀髮女子,她身著素白,有淺綠的外沙襯托。另一名穿著相似的男子緩緩靠近,步履緩慢地靠近,溫和地呼喚著她。
「阿蘭。」他開口,聲音如山間清風,輕輕拂過。
「謙凡,好久不見。」女子以柔和的聲音回應,她的眸子閃爍著萬千情緒,凝視著前來的男子。
這兩人正是白謙凡與姜蘭,時隔多年未見,白謙凡的容顏或許稍有歲月的痕跡,但依然保持著閒雅的氣質。姜蘭則巧妙地使用易容術,讓自己看起來與白家人相似,以避開姜家人的搜索。畢竟至今為止,姜家人並沒有放棄尋找她與白皓軒的下落。
白謙凡見到姜蘭,心中湧現著許多情感,無法立刻開口。多年來,他時常想念著姜蘭,也常常為無法再見她而感到失望。這次的相聚,雖然以特殊的方式實現,但對他來說已經是無比珍貴的時刻。最終,他緩緩開口,聲音充滿了感慨。
「阿蘭,一切可好?」
「都好,皓兒呢?」姜蘭的眼神中只有一個焦點,那就是兒子。作為母親,她心中只有一個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關心孩子的狀況。
「他很好,而且還在鏢局找到正經的差事,現在踏踏實實地過日子。」
姜蘭聽後,很是欣慰,她綻放笑容,眼中含著淚,「好。」她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和感動。
接著,兩人全心的商討關於白皓軒身上龍符文事宜,姜蘭在得知此事後,深思熟慮了良久,終於得出了一個看似最為合理的答案──洗禮。因白皓軒未被家中親長所認同,未曾接受過正統的洗禮,因此懷疑這或許是導致他身上缺乏龍符文庇佑的原因。不過此猜測尚無法定論,必須要有更為確實的把握,否則哪天龍符文又突然在白皓軒身上顯現,整個事情將變得更為複雜。
此刻,天色漸漸昏暗,群鳥歸巢,夕陽在峰巒之後西沉。另一方面,鎮子的燈火逐漸亮起,每一戶的窗前都閃爍著溫暖的光輝。姜蘭凝視著燈火映出的剪影,心中漾起一湧的情感。一家子和樂融融,大家圍坐在桌前,談笑風生。她幻想著,自己、皓兒、還有皓兒他父親,也能像這樣,在中秋月圓之日,在明月高掛夜黑之時,圍坐在桌邊,歡喜地共度中秋佳節。
「皓兒!」白謙凡的呼喚將姜蘭從遐想中拉回。這名字在她耳裡顯得分外動人,心中情感交織。姜蘭的目光緩緩轉向前方,看著那位七尺之身的青年。當年還在懷中的嬰孩,如今已長成一位健碩的男子。姜蘭欲伸手撫摸他的臉,然而種種原因使得她只能用雙眸深深凝視,細細端詳白皓軒的眉宇、雙瞳、鼻樑、雙唇、輪廓。姜蘭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她想一把抱住眼前的孩子,然而命運的安排讓她無法真切表達內心的情感。
「凡叔!跟你說,今天差事可多了,這才剛完成最後的任務。」白皓軒見到白謙凡後,先是一番抱怨,然後注意到白謙凡身旁的生面孔,便問道:「這位是?」
「啊,這是你蕙姨,她長年在外遊歷,今日碰巧遇見。」白謙凡答道,在出發前,白謙凡與姜蘭商定,化名為白蕙,以遠親的身分與白皓軒相認。
「蕙姨?原來如此,晚輩白皓軒見過蕙姨。」
至此,看著眼前的青年,姜蘭心中充滿複雜的情感,彷彿還不能完全相信,那眼前的年輕人,就是自己思念已久的皓兒。她努力壓抑住情感,微笑著對白皓軒說:「不必多禮,好孩子,蕙姨可否喊你皓兒?」
「自然,凡叔也是這麼喊我的。」白皓軒露出天真的笑容,讓姜蘭心中滿溢著溫馨感。雖然不能以母親的身份與之相認,也心滿意足。
「對了,凡叔,這兩個,」白皓軒取出兩個兔子面具,遞給兩位長輩。這兩副面具雖素白,但有金邊點綴,且花紋格外別緻,恰好與白謙凡和姜蘭的裝束相襯,「方才路過攤販時購得。」
「面具?」白謙凡疑惑地端詳著手中之物。
白皓軒回答道:「即此地的習俗,秋月之際,各家共享農產豐收,並相贈湖水浸潤過的面具,寄予美好祝福。如此月白面具,象徵平安順遂,好運連連。」
聽完,姜蘭很是歡喜的摸著面具。白謙凡淡然一笑,調侃道:「看來你在此地生活得宜,我先前的憂慮都是多餘的。」
「白家主。」
突然,一道聲音從後方傳來,是姜天凌。姜蘭看著這名陌生人,外貌跟她的姜大哥相似,不過並未與她見過面,也使用了易容術,因此她心情較為輕鬆,不用擔心被辨認出來。白謙凡則是有些詫異,想著莫不是跟白皓軒一樣進了鏢局,不過應該不太可能,「姜二公子,沒想到你也在,姜家主交代的事都辦妥了?」
白皓軒自然的搭上姜天凌的肩,自信滿滿的道:「當然!有我白皓軒幫忙肯定是辦妥了!」接著,他突然靈光一閃,說道:「凡叔蕙姨,還沒用過晚膳吧,我這裡還有好多秋月祭的吃食,一同分享吧!」
於是,四人圍坐在白皓軒房裡的圓桌,邊吃著秋食,邊閒話家常。白皓軒與姜天凌二人便把相遇之事講述一遍,白謙凡聽完是好氣又好笑,他拿這孩子沒辦法的樣子,著實把姜蘭逗笑。月圓之夜,明月高懸,燭火微光,桌如圓月,人如繁星。這夜,對姜蘭來說,有如虛幻,轉瞬即逝,她多麼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靜靜欣賞白皓軒的言談、歡笑、生氣、憂傷,這一切都是她十九年來所錯過的。
白皓軒拿出一枚帶有鴉青色澤的面具,遞給姜天凌道:「吶,這個給你,要收好啊。」
待白謙凡與姜蘭離開鏢局後,兩人還坐在桌前還未離席。姜天凌手握著這枚寓意健康的面具,他先是道謝,然後神色深思。方才看著白皓軒與白謙凡,即便是叔姪關係,他們就如同親生父子般,相處融洽,同桌共餐,話語間笑聲不斷。
姜天凌心中無不感到羨慕。
「天凌,那東西可還在房裡?」白皓軒所言的是符文殘片,兩人刻意將殘片落在房內,以觀察秦恒是否會前來取走這個物品。姜天凌搖頭回應,果不其然,殘片確實不在了,「看來你猜測得不錯,確實得多留意秦恒。」
大家中秋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