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切諾爾伏在陽台的欄杆上讓風吹拂着瀏海。
這是來到拿非林以後又一個睡不着的晚上,但他也沒有辦法,拿非林會給他們這種外來者提供公寓已經很不錯了,只是他得和貝洛共用房間擠同一張小床,他實在很難不起別的心思——貝洛的唇就近在咫尺吶。
距離鬣狗那場騷亂已經過去好一段時間了,他吻了貝洛這件事就像投入湖泊裏的小石頭,最初牽起過一小串漣漪後便沉進了湖底,像不曾存在,而他們的關係沒發生任何改變。
切諾爾得承認是他輸了那場賭博,就結果而言他並沒有失去甚麼,可是他卻沒法高興起來。
本來就沒睡著的貝洛注意到身旁的動靜,他從假寐中睜開眼,模糊的視線追上切諾爾的身影,剛巧看到他的衣角消失在往陽台門邊。
貝洛掀開棉被坐起身,撓了撓有些睡亂的頭髮一邊走出去,迎面而來的是深夜有些微涼的夜風,還有白色髮絲在風中飄動的切諾爾。對方顯然注意到他走到一旁,卻連頭也沒抬起來看向他。
「睡不著?」他問了句沒什麼意義的話,也不期望得到切諾爾的回答,伸手扶上陽台的欄杆,撐著頭看向夜空——
他的眼睛倏地睜大,成片的流星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天邊燃燒殆盡,向煙火一樣在夜空中綻放。貝洛征愣的看著這片景色,嘴巴楞楞的喊道:「切諾爾,快看——」
切諾爾本來還垂着眼看遠方的地平線,聽見貝洛的話他終於抬起頭,瞧見一抹抹星光劃過天際,璀燦又亮麗,但他卻從流星上移開目光,悄悄地望向身旁張着嘴巴怔愣着的人。
到底說過多少次不要用他的臉擺出這種蠢表情呢,切諾爾想着,埋在雙臂間的臉浮上了微小的無奈的笑容。
「在看了。」他輕聲地應諾,趁着流星雨尚未結束,直起身閉起眼雙手合十。
據說向流星許願,願望就會實現,那麼他要祈求他們一家人平安快樂地生活,還有如果他的貪心是被允許的話——
「有很多耶,你可以慢慢許願了。」貝洛的眼光從落下的流星中移開,看向了正在許願的切諾爾,一邊笑著說道。
他猜想著反正兩人的願望差不多,那麼交給切諾爾許願就好了,於是便慵懶地撐在欄杆上,繼續看著流星劃過天邊,留下一道道漂亮的弧光。
「你許了什麼?」他沒忍住想對答案的心思,於是又開口問道。
「說出來就不靈光了。」切諾爾搖搖頭不願意說。他不認為自己有多迷信,只是偶爾也會想寄託願景,尤其是自己無能為力的事情。
他回望着貝洛,發現對方在看自己,心臟便忽地漏了一拍。他很確定即使現在再斂去表情也為時已晚了,貝洛是懂他的,而他今晚卻好像沒法看透對方那抹微笑,這個事實讓他有點不安。
他捋了捋被吹亂了頭髮,沉默地等待着貝洛的回應。
「那我猜猜……肯定是老套的一家人平安之類的。」貝洛聳聳肩說道,目光看向切諾爾抿緊的嘴唇,一切如他所料,「然後還有一個,我猜——」
貝洛站直了身子,他的身高比切諾爾還高,於是低著頭看著他。平常總帶著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也從臉上收斂起來,翠綠的瞳孔映照著流星火光顯得有些曖昧不清。
氣氛變得沉默而緊張,貝洛看出了切諾爾的的不安,這讓他確信他想要的效果已經達到,內心一股快樂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俯身親吻了切諾爾,他的哥哥,就像當初對方吻他一樣。
他刻意不閉上眼睛,看見切諾爾那因為震驚而收縮的瞳孔,紅色的眼睛跟愛德蒙還有伊莉絲都不一樣,是他覺得最漂亮的焰紅色,此刻也像有火焰在裏頭跳動。
「——許願希望我喜歡你。」
切諾爾的心跳得飛快,他清楚知道貝洛的意思,但人卻被那個吻害得迷迷糊糊的,只能睜着眼睛瞪着對方。
夜空與流星都再進不了他的眼,貝洛全然佔據着他的目光,讓他只看見那雙綠眼睛半當中的得意神氣勁——這個人一直都是故意的,切諾爾有些惱懊地皺起眉卻又忍不住微笑。
這太快樂了,他無法抵賴這個事實。
切諾爾雙手捧住了貝洛近在咫尺的臉頰,再次貼上了那柔軟而温暖的唇。
「耍我很好玩是吧——」他在貝洛的唇上呢喃,瞇了瞇眼睛,便捏着對方的下巴逼他張開口承受他更深的回吻,舌頭長驅直入席捲口腔內每個角落。
這真的太快樂了,切諾爾又一次想,嘴角勾起更大的弧度。
「——!」突然的深吻令貝洛稍稍皺起眉頭,他肯定他這副樣子也被切諾爾收進眼底,明明才剛贏了一次,他的自尊不容許他在這個地方又輸給對方,於是也強硬的壓上切諾爾的唇——雖然他一點深吻的技巧都沒有。
該死,那切諾爾是在那裡學的?他不得不承認對方好像比他熟練許多,明明這人同他一樣沒交過女朋友(或男朋友)。
貝洛瞇著眼一邊舔過切諾爾的貝齒,思考著以往看過的愛情電影,還有他們身邊最好的範例——他們的父親,回想著能讓他扳回一城的方法,空氣在他們倆一來一往間逐漸消耗殆盡。
貝洛的接吻方式毫無技巧可言,甚至有點太用力,唇瓣強壓上來時讓他有些痛,但切諾爾仍然享受這個唇齒交纏的吻,張開了口任憑貝洛掠奪回來,一時滿足對方那好勝的心以後又再反攻回去。
他們就沒有章法地胡亂吻着,氧氣甚至開始不夠了,切諾爾卻不放開貝洛,大有抱着對方一起缺氧同生共死的意思——他們是雙胞胎,沒有比這更適合他們的浪漫結局了,切諾爾想着又笑得更開了。
「等、停……!」貝洛一時間喘不過氣,他推開了切諾爾,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一邊瞪著對方說道,「呼……哈……你想殺了我啊?」
瞧他這樣狼狽,對方卻笑得很是更燦爛,貝洛不得不承認他又輸了一次——但看著切諾爾笑得那麼好看,他又氣不起來。
「行啦,願望實現了,你開心嗎?」他沒好氣的湊近他的哥哥,伸手撥開他的劉海,手掌貼上了切諾爾的臉頰——其實他也很開心,一直以來他總是說服自己即使兩人的關係不是戀愛他也足夠滿足,畢竟他只要能和切諾爾待在一起就好。
但那個吻改變了一切,像是在告訴他他可以盡情的佔有這個人,讓他只屬於自己……現在他手心裡的這個人讓他無比憐愛。
「太慢了,笨蛋。」切諾爾彎着眼睛抱怨,蹭了蹭那片掌心,它因為貝洛總是喜歡動手動腳而粗糙了些,但臉頰貼服着時卻會讓他有種安心感。
切諾爾在手心裏抬起眼來,貝洛還在低聲喘着氣,雙唇微啟着,切諾爾覺得對方這副模樣是說不出的性感,於是又湊上前啄了一下,舌尖像輕毛一樣輕輕掃過唇瓣。
「那天你問我知不知道自己在做甚麼,其實答案一直都沒變——我在親吻我的親弟弟,想脫光他衣服狠狠地操他呢。」他眨了眨眼睛,半是開玩笑道。
「什麼!?你都在想這個?」貝洛對於切諾爾對自己有這麼急切的性需求這件事感到一陣惡寒,而且說到底,為什麼自己會直接被歸類為在下方的人啊?!
「誰操誰還不說不定吧!」貝洛沒好氣的湊近切諾爾的臉,臉頰剛好蹭上了他柔軟的頭髮,接著將對方更加摟進他的懷裡——這招是愛德蒙對拉里亞常用的擁抱動做,而他隻手就可以摟住切諾爾的纖腰,怎麼看自己都比較占上風。
「要去睡覺嗎?現在你睡得著了吧。」他低下頭看著懷裡的切諾爾,沒了一切煩憂今晚應該可以入眠了,兩人相貼而互相傳遞的體溫也令貝洛湧上了一股睏意。
切諾爾下意識就想反駁貝洛的話,他可以讓對方乖乖躺下的方法太多了,貝洛才是小看了他的雙胞胎哥哥,但轉念顧及現在的温馨氣氛,他很識相地將想法留在心裏。
切諾爾乖巧地伏在貝洛身上眷戀着這股温暖,他聞着熟悉的氣味便覺得安心起來。大概貝洛的倦意也傳染了給他,他打一個小小的呵欠。
「嗯,要睡了。」他在貝洛的頸窩上蹭了蹭,雙手環上對方頸項,閉上眼睛又再任性地許願,「貝洛,帶我回去。」
「才這麼短的距離也要?真任性啊……」陽台距離床邊也不過幾步,居然這樣就想央求自己帶他回床上。貝洛一邊抱怨,一邊抱起切諾爾,用像是扛著沙袋的方式——雖然不是浪漫的公主抱,但這樣對他來說比較輕鬆。
「好啦,睡了。」他不算輕柔的將切諾爾丟到床上,隨後也擠上了那張狹小的床,蓋上有些薄的被褥,不足的溫度就靠對方的體溫來彌補。
躺在床鋪上的貝洛想起小時候父親都會給他們晚安吻,要不是長大後他們婉拒了拉里亞和愛德蒙的好意,或許這個傳統還會持續。但現在或許也可以重拾一下,以往吻在額頭上的輕吻這次可以落在不同的地方,想到這他便在切諾爾的唇上輕柔的落下一吻。
「……晚安。」
𝑻𝑩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