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發生時，他正待在碼頭邊。起初還以為腳下的搖晃是船隻抵岸，或是強風吹得自己有些不穩，持續了一陣後安布羅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晃動。


　　港邊的人們躁動了一陣，然而恐慌並沒有繼續漫延，零星的火苗盡被海潮淹沒熄滅，安布羅拎起那些賣相差些的小魚，踩著步伐回到城內。


　　等到他聽聞隔壁的男人聊起倒塌的圖書館，安布羅這才匆匆返回倫巴迪宅院。途中他特地繞去看了一眼，石塊間塵土飛揚，頭髮散亂的女人忙進忙出，指揮現場幫忙調度，安布羅瞧了幾眼，又往他工作的宅院走去。

　　他向門口的老人致意，對方擺擺手，說了句「沒事」也就任由他通行，安布羅原先是想直接走去他熟悉的花圃，卻在中途便被人攔下。



　　「尼葛里？你來得正好。」來幫幫我吧。來人嗓音渾厚，沒等他回應便轉身走去，安布羅低下頭跟上對方的腳步。


　　倫巴迪的家主雙手背在身後，語氣困擾地抱怨起稍早的震晃，說是收藏室好些藝術品都差點毀了。安布羅安靜地聽著，眼尾餘光裡卻是瞥見石柱後一角潔白衣裙。

　　大小姐嗎？他沒有回頭確認，僅是猜測，那也不是他該過問的事——而他現在究竟要去哪裡？安布羅跟著男人停下腳步，對方推開石門，暗室內飄出的腐臭味令習慣港口氣味的他也忍不住皺起眉。


　　「都是些沒能好好風乾的肉類。」男人面不改色，食指指向角落裡暗褐色的麻袋：「你把這些都拿去扔了吧，尼葛里。」


　　其他地方都沒事，就不用幫忙了。男人說著，看著他點頭後才又背著手離開，他提起那袋布袋，很沉。

　　青年穿越了走廊，往後門走去。




　　布袋很重，比起平時他丟棄的垃圾都要來得沉甸甸。安布羅分身想著，這肯定是很肥大的羊隻吧？只不過怎麼不是放在廚房，而是隨意棄置在連倉庫都稱不上的後房呢⋯⋯


　　他走到城外，扔下那袋腐臭。袋口的繩結稍微鬆開了一些，安布羅上前，伸手想將繩結繫得更緊一些——

　　蒙上一層灰白的沉黑眼球在袋裡，睜著對上他的目光。

　　午後的陽光明媚，分明該是和暖的天氣，安布羅卻像是置身地窖，寒意從腳底漫上頭頂。



　　與大小姐五分相似的臉龐，瞪眼張嘴，再也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