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萊蘇】


Nostos


latest #23

  被窩比所慣的溫度再暖上幾分,於冬日早晨將人烘得慵懶。

  赤井秀一端正的睡姿早在不知不覺間效仿兒時模樣,修長四肢在蓬鬆棉被裡縮成一團、半夢半醒間緩慢伸展時極為舒適,讓人挪完一回便感覺可以再睡上幾小時。

  他許久沒感受能將清晰思維都化作漿糊的深眠,混沌中依依不捨地把指尖慢慢探出、向上、感受自己背脊漸漸鬆弛,打著呵欠將雙臂展開——

  在摸到一旁的人體時困惑地停頓。

  直到枕旁響起笑聲,他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正睡在哪兒。觸摸的那片肌膚暖和,男人面朝著同床人側躺,碰到肩窩的手塞回被間、擱在那人被撩起睡衣的肚子,聽見輕快嗓音道早時閉著眼含糊回應。對方也埋在同一床被褥下,伸手摸了摸他臉頰,指節輕柔梳過墨髮;曾自腰際剪短的髮絲如今又留到肩上,還沒能被重量與引力克服的自然捲使得不羈的髮縷向著各種方向翹,在滿是興致的梳弄間短暫地變得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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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起床了,秀一。」

  躺在胸口應該是個好答覆,他如此思索、挪著身軀將咬字亂七八糟的抗議悶在留著錯落疤痕的肋前。

  被他枕著的諸伏景光又一次發出他逐漸習慣的、清亮的笑,「我知道今天是假日,但再不快點把這份報告交過去,零會親自來刺殺我們。」

  「他要刺殺也是衝著我來。」他深深吸氣,吸到一腔比自己體溫要暖的、摻著柑橘沐浴乳的氣息,溫和、淺淡、想像力豐富時還能品出點陳舊硝煙。他們都知道壓在手上的報告並不緊迫;至少,組織威脅不再的現今,其他事件便顯得不那麼嚴峻了。

  比多數同事提早太多年退休的FBI探員一改幹練作風、近乎耍賴地躺著感受對方呼吸起伏,試圖用蜂蜜陷阱阻止恢復身份沒多久的日本公安執行公務。

  假死歸來的警察先生沒輕易被人動搖、甚至幾個月來經常面對此情此景,應對得熟稔,「早餐想吃幾顆蛋?」

  「⋯⋯兩顆。」

  他從善如流地把戀人放去盥洗室。

  穩定的流水聲從洗手台傳來,隨著懷抱一同空落的思緒重歸懶怠,赤井秀一打了個遲鈍的呵欠、躺在原處感受對方留在被窩的體溫。組織毀滅後,和諸伏景光重逢的時間、抉擇同居的日子自然也短暫,可在還須爾虞我詐時他們便已在場場任務裡建立緊繃默契,如今不過是放下多數戒備——做完他們這行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再有真正放鬆的時刻——而後落進已有規律的往昔。

  英勇的子彈被發射後穿透目標、安穩落地,漫長評估過後的探員獲得一時半晌的自由,什麼也不多想便來到日本,正巧撞上思索著要往哪國去的故交。

  通往天臺的腳步響亮,奔跑的盡頭是仍在呼吸的舊影。

  他輕斂的眸流連半闔門板、看人影於縫隙間循著聽不見的樂曲擺動,追隨韻律間又漸有睏意。男人揉了揉眼,錯覺這是又一場旅途的短促休憩,可知悉下一場任務的蘇格蘭不會背對啟著的門刷牙、保養槍枝的黑麥也不會比任何人要晚離床。不,這絕非轉頭便要忘卻的中轉處;不須焚毀的毛巾、留下指紋的馬克杯、睡了再睡而褶皺無數的枕頭套盡揭示答案,假如他朝門內喊上一句,定能自對方口中覓出確切結論。

  可他們原就慣了隱匿泰半自我,而今平和裡說不清話絕不令人意外。

  他在好得過分的白日裡緩慢眨眼。

  倘若談起一同臥底的戰友,他叼起菸所說的肯定不是:「他是深夜裡伴我銘記方向的啟明星⋯⋯」,他們望入彼此眼睛所見微光更肖似自己的鬼魂、口齒剝不得的赤裸映像。

  組織裡的蘇格蘭對黑麥而言並非燈塔抑或港灣,那人應被歸於汪洋,深邃、遼闊、危險,亦是一股恰到好處的潮,將舟上酣睡的旅者托向海岸、無驚無瀾地。

  他時常被家人笑稱不羈,無論規避著磨難到了何處,終要向真相與危機行走,旅途有了規律時便要旋身改變。然而縱要成為不設想去向的船員,承載勁風的布囊也不會在他將歸家時敞開,何況如今涉的水再不是漩渦無數的怒海、反位於幾步之外的兩潭渾圓中,毫無為他一軀熱病撥亂的必要。前探員以渾身掌舵的力氣把己身浸入碧波、棉花、能夠等待兩顆太陽蛋被煎好的早晨,於絕不會承認的時刻告訴自己他願為此不再漂泊。

  一切自由,他思忖,他不會拒絕將早先揮霍的自由全數換作能夠聽見那人心跳的白晝。

  「還沒清醒?」

  終於在對方踏出盥洗室時抬起沉重身軀,他於那人好氣又好笑的協助下站立、拖著半點靈敏也不存在的步履逕自踏往餐廳的咖啡機,準備為這慵懶晨間磨一杯總要被同居人委婉嫌棄的黑咖啡。

  「秀一,別發呆了,先去洗把臉吧。」

  將孩子氣的抱怨含在嘴裡,他逗留片刻、見搶過工作的人確實按著自己喜好調整設定後,才不甘不願地到洗手台前捧了把冷水——而後為自個半夢半醒間的幼稚行徑失笑。

  赤井秀一總能將自身的什麼交給諸伏景光,無論後背、抑或咖啡。
裴回➳老坑鍋貼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 ☼ ☼
諸伏景光...忌日快樂...(然後寫了活生生的假死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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