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不醒我也會幫你請假的。」他笑了笑，伸手摸摸對方的額頭。

感覺體溫已經恢復到正常的範圍，伊夏便安心地拉開距離，「我先去外面等你。」說完，他便直接出了帳篷。

「嗯。」

簡單的準備和穿衣不用多久，大概五分鐘澤莫就從帳篷裡出來。

「走吧，差不多時間了。」

沙漠的的晝夜轉換很快，短短時間就已經完全暗下來，只剩不遠的火光搖弋著。

可能是早上大家都太興奮的緣故，今天晚上大家都感覺懨懨的滿臉想睡，一時間只剩下柴火燃燒的噼啪聲。

累也是真的有累到，像是為了避開有可能會產生的社交，伊夏拉著澤莫一起坐在比較外圍的位置。

「總覺得今天的守夜會特別難熬。」他疲倦地笑笑，努力打起精神來跟人閒聊，「大家看起來都很努力在尋寶。」

「是啊，大家大概都沒怎麼休息吧。」
剛剛人們光是張開眼睛就拼盡全力的樣子他可是印象深刻。

「至少我睡過比較好一點，你如果累了可以休息。」
兩人對坐的火堆旁有著長木，勉強一下還是能睡。

「我剛剛也有休息一下，應該還可以。」這麼光明正大休息他還是會不好意思的。

他們隨意地閒聊，聲音不大，偶爾會沈默一會，有想到什麼就說幾句話。

原以為守夜就會這麼平穩的過去，伊夏坐挺身剛想要伸展一下，脖子上的寒意卻嚇得他不敢亂動。

「你們之中有人拿走梵宮的信件吧。」陌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威脅，隱隱透露著危險，「乖乖交出來，我就保你小命。」

他看到澤莫的表情變得非常凝重。

「我也不是什麼惡魔。」不等他們反應過來，神秘的不速之客就像是覺得好玩似的，戲謔開口，「你說點好玩的事，刀刃中寄宿的屬靈要是開心，指不定會閃開要害。」

看見那銀白貼在伊夏脖頸上他完全笑不出來，全身血液仿佛被凍結連帶金眸都變的無機質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至少眼前的人沒打算傷人讓談判一開始就那麼不好看。

「我有，把刀放下乖乖離開就給你。」
他起身往自己腰包掏著什麼的樣子靠近了那個神秘的來客。

掏出了某個信封的時候那人明顯鬆懈下來並移開了刀子，但下一秒澤莫藏在信封後的小刀就隨著手指的翻飛刺向了暗殺者。

趁暗殺者嚇的後退的時候他把伊夏護在了身後和人對峙，他沒辦法轉頭只能語帶焦急的問道。
「有受傷嗎？」

「沒......」還有些驚魂未定，伊夏抬手摸上脖子，只感覺有一條非常非常淺的劃痕在肌膚上。

眼見人質被人拉走，自稱不是惡魔的男子嘖了一聲，像是覺得很麻煩似的，「好歹給我一個東西回去交差嘛，真的是。」

看著對方依舊拿著刀刃，他們沒有人敢掉以輕心。

而後頭的伊夏直接摸上了隨時攜帶的小刀，就怕對方又突然抓誰去威脅。

拿起另一把小刀隨著信件丟出，小刀準確的插在地上釘著信件。

「滾。」

澤莫難得說了狠話，他並不是不想解決掉眼前的人，但他不敢賭。
如果他們打鬥中誤傷了人怎麼辦？如果自己打不過怎麼辦？
諸多的考量在腦海滑過最終還是選擇放人。

確認暗殺者離開後他帶著伊夏去和守夜的負責人講了一下事情經過並得到今天休息的同意。
一路上除了匯報以外，他異常的的沉默。

澤莫異常沈默，伊夏也不敢多說話，他總覺得要不是剛才的自己太鬆懈，那封信或許也不用交出去。

他跟著人先回到對方的帳篷，一時之間卻不想要離開——剛才的事還讓他心有餘悸。

「剛才......謝謝你。」在沈默下去也不是辦法，伊夏率先開口，希望能緩和澤莫的情緒。

他手撫上那帶著淺痕的脖子，神色嚴肅。

「不會，你沒事最重要。」

再也忍不住的後怕讓他把人摟進了懷裡，他們之後有很多時間，但意外又要怎麼辦呢？

今天這種意外是特殊的沒錯，但也是有很多意外能使他們分開。

「我不敢想象……」
他沒有講下去，平靜的聲音相對的是不敢放手的擁抱。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回抱。

溫暖的懷抱讓他屏住了呼吸，就像是怕會驚擾到人一般，伊夏呆滯了一會，才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沒、沒事了......我還在這裡。」

隨著那輕柔的話語，他抬起手來小心翼翼拍著對方的背，像是在安撫，「你幫了我......所以沒事了。」

「我好希望你能一直在。」
他從對方的頸項中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伊夏。

「因為我們之後還會一起旅行，所以我忘記了……意外是很突然的。」

結束了擁抱，他轉而牽住了伊夏的手。
「我希望你能知道我的心意。」
而後在牽起的手上輕輕落下一吻。
「我喜歡你，伊夏。」

雖然可能因此之後不能在一起旅行，但他不希望自己的感情無法傳達出去。
更何況，伊夏看起來並不是對自己沒有好感的。

心跳好像從剛才的擁抱就開始失速，手上的觸感則是增高了體溫，和現在的情況相比，剛才的驚嚇似乎都不算什麼了。


真的嗎？


「我......」手依舊被人牢牢地牽著，他像是忘了該如何反抗，只顧著用另一手掩住自己發燙的面容。


這不是錯覺吧？


喜歡這兩個字像是回燙嘴一般，他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眼神飄忽著，微微、點了點頭。


這樣燙人的溫度，應該是現實吧？

仿佛等待審判一樣的看到對方輕微的點頭才稍微放下點心，但他還是有點心虛的漂浮感。

「雖然這麼說有點勉強你。」

他的手摩挲了一下還在他掌心裡的手。

「但我希望你能親口說出來，畢竟……有些話需要講出來才能知道。」

這是他對伊夏講過的話，而他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所以我講出來了，你願意嗎？」

太過分了。

真的太過分了。

伊夏吸著氣，卻說不出任何一句話，明明澤莫的嗓音是那樣溫柔，他卻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緊緊捉住。

「我......」躊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發出像是鴨子的聲音，「我......好像......」

「也、喜歡你.......」

「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聽完人的答復他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眼裡也像灑落細碎的星光一樣閃閃發光。

「真的真的，好喜歡你。」
他又忍不住抱住眼前的人蹭了蹭，活像是隻大狗狗。

「伊夏，我可以親你嗎？」

雖然很想做這件事很久了，但他還是希望能經過人同意。

親、呃？是他想的那個親嗎？

伊夏的腦袋一片混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且他們不是才剛......等一下，所以現在是在一起了嗎？嗯？？？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要不然怎麼會都還沒搞清楚想法，就已經先點頭了呢？

見人答應，他輕輕撫著對方的臉頰，越過脖頸耳側最後到後腦，他抱著人靠向自己。

一個帶著莊重且溫柔的吻落在了伊夏的唇上。

沒有更加深入，他只是讓嘴唇間觸碰沒多久就分開。
畢竟更誇張的吻眼前的人大概會嚇死吧，這個可以慢慢來。

「怎麼樣？」

說是親吻，伊夏其實就是緊抿著唇。

被觸碰的感覺讓他非常緊張，他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逃跑的小動物般直挺挺地僵在原地。

相較於他緊張的情緒，落在唇上的觸感反倒是非常溫柔，溫柔到伊夏感覺有點不真實，讓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被眼前的人親吻了。

後知後覺的、後知後覺的，他慢慢低下頭、緩緩抬起手，掩住了自己的臉，後知後覺地感到害羞。

「請......不要看我......」

怎麼樣？伊夏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好，不看你不看你。」

把快縮成一團的人靠向自己的肩膀，讓他確實看不到伊夏的表情。

「我真的覺得很幸福了，看來在地道時說的沒錯呢。」

他開懷的笑了幾聲，好心情完全展露無遺。

他沒想到對方口中的幸福會來的那麼快。

「這樣......真的可以嗎......？」

感覺實在是太不真實了，伊夏小聲地開口，不知道這樣的發展到底是不是好的。

他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感覺，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才好。

明明之前跟伊諾拉聊過的......但實際的情況果然沒有那麼簡單啊......！

「為什麼不可以呢？」
看向懷裡的人，他忍不住再親了下額頭。

「還是你想要更浪漫一點的？」
他不介意為此再來一次。

「不不不。」他連忙搖頭。

再來一個更浪漫一點的他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我只是......以前沒有這樣過......所以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己想不通的問題就改問別人的意見，於是伊夏很誠實地說。

「不用擔心，你只要是你就夠了。」

他讓人看向自己。

「我喜歡的就是伊夏而已，這樣就夠了。」

他臉上的喜愛以及欣喜之色明顯到快溢出來了。

「嗯......」

救命。

澤莫眼中的光實在是太灼人，伊夏不敢看太久，只覺得自己的瀏海怎麼不再厚一點。

「我、呃......請、請不要這樣看我......」總覺得再這樣下去很危險，他又害羞又怯懦地說，「心跳太、快了......」

「哈哈哈，我也心跳很快哦。」
爽朗的笑了笑，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要聽聽看嗎？」
那裡的心臟正在為自己的喜悅而快速跳動，他覺得自己的胸膛也快炸開來了。

「......」伊夏沒有說話，卻是將手輕輕放在對方胸前。

澤莫所言不假，掌心下感受到的心跳幾乎跟他一樣急躁，在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個感到心跳加速的人之後，他反而忍不住笑出聲。

「我還以為你......很從容。」

「我可是很緊張的哦，不管是向你告白，還是剛剛擔心你的安危。」
同樣笑出了聲的他握住了伊夏的手十指緊扣著。

「但是太好了……伊夏也喜歡我。」
他抱著人一個仰躺就躺到了床上。

「雖然說很值得慶祝之類的，不過你也累了吧？先睡飽再說。」
再次親了下自己渴求已久的唇，他完全沒有伊夏會不會睡不著這個選項的樣子。

「一、一起睡嗎？」被人抱在懷裡，伊夏不敢有什麼掙扎的動作。

雖然這也不是第一次......但某方面來說也是第一次啊！

「這樣你會睡不好......我還是回去——」他的羞恥心還沒有那麼強大，伊夏決定還是口頭上掙扎一下。

「上次抱著睡就睡的很好啊，還是你睡不好？」
如果伊夏睡不好的話那就是真的沒辦法了，但是上次看來伊夏也睡的挺舒服的吧。

「而且好不容易和伊夏在一起我哪捨得放。」
要不是講求循序漸進他可能還會做更過分的事。

「嗚......為什麼你可以說出這種話......」

總覺得澤莫一下子就變得好黏膩，伊夏有點適應不良，也沒辦法抑制害臊的情緒。

吸吸吐、吸吸吐，他努力把勇氣給吸進肺泡裡，片刻之後才小小聲地說，「那、讓我收拾一下......」

「會嗎？我只是平時沒說出來而已吧。」
但既然不用藏了他自然就要說啦。

「嗯，去吧。」
直到這時澤莫才終於捨得放開人，順便也整理一下自己睡前準備。
「不要讓我等太久哦~」

「嗯、嗯。」含糊地應了聲，伊夏匆匆忙忙的就跑走了。

走回帳篷的路上，他不斷揉著自己的臉，也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太緊張，但緊張就是會緊張，最後他也放棄說服自己。

進到屬於自己的帳篷，伊夏脫掉了總是隨身穿著的斗篷，在外活動了一天的衣服也被他換掉，身上只剩下比較輕便的衣物。

整理好、將比較貴重的東西帶在身上，確認自己沒遺漏掉什麼之後他便出了帳篷，把布簾好好地固定住。

懷著依舊緊張的心情，他慢慢地折回去找澤莫。

澤莫倒是沒準備多久，帽子披風脫掉再換個乾淨的衣物，最後放下頭髮就沒什麼事了。

他披著毯子在帳篷外看著星星等待著伊夏。
這裡的夜空也能看到許多星星，他突然覺得在這繁星滿佈下的情景還蠻浪漫的。

看伊夏從不遠處過來，他抬手揮了揮。

走向澤莫，他順著對方剛才的視線看向天空，滿天的繁星讓他稍微慢下了腳步，彷彿剛才的緊繃都跟著舒緩了下來。

在走到澤莫身旁後，他朝人露出了笑容，「晚上，很漂亮吧。」

「是啊，在許多傳說中星星都有不同的寓意，我想也是因為他們如此神秘又美麗才會讓人如此著迷吧。」
他轉頭看著伊夏，眼裡滿滿的都是對方的柔情。
「但是比起碰觸不到的東西，我更喜歡抓住已經擁有的。」

他的眼中有著無奈、有著羞怯，但在剛剛單獨冷靜之後，寵溺的情緒也慢慢佔了上風。

伊夏鼓起勇氣，主動牽住澤莫的手。

緋紅還是控制不住地蔓延到耳廓，他沒有看向那雙柔情的眼，而是欲蓋彌彰地望向星空。

「......已經抓住了啦。」難得透露出一點稚氣，伊夏小聲地說。

「是啊，我抓住了。」
握緊了彼此間的雙手，他們的未來會一直持續下去。

…
……
………

隔天早上燒退完的澤莫是抱著帶著淡淡花香的伊夏醒來的。

看人還沒醒來他只是親了親柔軟的頭髮輕手輕腳摸下了床。

處理了一些肉、蔬菜加上堅果，簡單的早餐就這樣完成了，他把兩人的早餐放在桌上，自己則是趴在在床邊欣賞伊夏可愛的睡顏順便等人醒來。

興許是昨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伊夏難得的沒有早起。

從睡眠中悠悠轉醒時他還不太想睜開眼睛，是在隱隱約約感覺到身旁有什麼動靜之後，他才勉強掀開一條縫。

澤莫的臉就在旁邊，很近，近到他一時之間不太明白自己怎麼又跟人睡一起了。

幾分鐘之後他才想起昨天都發生了什麼。

忍不住往後退了退，他拉起毯子掩蓋住自己，「......早安。」剛醒來的人聲音還有些沙啞，卻還是禮貌地道早。

很好這次有進步沒掉到床下去。

「早安，我做了些早餐要吃嗎？」

他的態度很自然，仿佛昨天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當然，除了多了個早安吻。

「啊、好的......」才剛露出臉就被人吻了一下，伊夏有些臉紅，卻還是告訴自己得要習慣接受這個吻了。

在這之後他才終於起來，接著揉了揉有些痠澀的眼睛，又是整理整理了面容。

「這是......你做的？」接過異常豐富的餐點，伊夏很是意外。也不知道澤莫是什麼時候就醒來了，菜餚還隱約散發著熱度呢。

「嗯，這邊補給很充足，可以吃好一點。」
他還有很多交易來的貨物也都沒用完，例如炒肉的香料還有堅果都是。

「味道喜歡怎樣都可以說，下次我再調整。」
意思就是還有下次。

伊夏從來不是會為自己弄什麼好吃食物的人，不在城鎮的這幾天他都是有什麼補給吃什麼，偶爾在弄個最方便的雜燴湯，吃個兩餐他就可以過一天。

所以他沒想到澤莫會特意用這些。

趁著熱，他接過餐具吃了幾口，簡單的調味就讓他感到很滿足，「......謝謝。」將食物吞下肚後，伊夏笑著和身旁的人說，「這樣我就很喜歡了。」

「喜歡就好，上次做給你後就很擔心會不會不合胃口。」
吃了些肉搭配堅果他覺得還算可以，不過能做的更好吃，下次邀請伊夏一起做好了。

「雖然現在說有點晚了，雖然作為伴侶我還有很多不成熟，但以後還請多指教。」
他笑的和煦向伊夏伸出了手。
不管作為旅伴，還是作為伴侶他們都還要走很長的路。

沒想到對方會突然說這些，伊夏在反應過來之後先是忍不住笑出聲，一方面也覺得交往這件事好像比較有實感一點。

「這是我該說的才是......」他同樣帶著笑容，害羞卻又溫柔的，輕輕握上澤莫的手。

「我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從昨天到現在，伊夏終於敢注視那雙帶著光芒的眼睛，「要請你多多教我了。」

「是嗎？」
他的眼神突然帶了些狡黠，用手輕輕搔了下伊夏的手心他調侃道。
「那包括戀人會做的事咯？」
說完等不及人反應他就把手收了回來，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好了先吃飯吧，有些事以後再說。」
完全沒有自己做了什麼好事的自覺，他心情很愉快的享受自己做的菜。

「唔......」

是故意的嗎？是故意的吧。

伊夏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在收回手時忍不住揉了揉掌心，接著才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享用澤莫特地準備的早餐。

這之後他們一起享用完餐點，一起收拾好餐具，伊夏才站在帳篷外，表達自己要先離開的想法。

「我想回去換個衣服，再去附近走走看看。」就像是回到了以往閒聊的模樣，他說著，「你呢？」

「今天天氣不錯，我想在高層吹吹風看能不能做出新曲。」
他思考了一下才緩緩道出自己的打算，看來是被問到才開始想的。
「那晚上再一起吃飯吧，我想做絞肉餅。」

「到時候讓我一起幫忙吧。」他朝人笑了笑，「那就晚點見。」

向人道別之後，伊夏先回到自己的帳篷換上外出衣、帶上隨身攜帶的物品，接著便照著慣例地在這些沒去過的地方到處溜達。

直到天色漸暗，這次的他不是返回自己的帳篷，而是主動去尋找澤莫。

改變的事情在以後會越來越多吧。與人又一次共進晚餐之後，伊夏如此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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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告天下）（說話）恭喜老爺賀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