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節到了。

街上掛滿了彩色的燈飾，許多店家門口也擺出了聖誕樹，公司的玻璃上早就貼上各式各樣的節慶貼紙。

悅悅和韓野策劃了全公司的交換禮物大會，我也大手一揮批准了，同時也讓大家休息半天開派對慶祝聖誕節。

外面歡聲雷動，歌聲笑聲此起彼落，我卻還坐在辦公室裡，不是很願意動彈。

原因無他，許墨不在。

在這個充滿團聚和浪漫的日子，許墨居然不在。

我當然能體諒他在年末總是有特別多的會議，畢竟身為影視公司老闆的我也是如此，但今天是聖誕節欸，那些老教授不能因為自己年紀大不過聖誕節，就把研討會時間訂在這天剝奪研究生和年輕教授們的聖誕假期啊。

我去年就已經想好今年聖誕大餐要吃哪間餐廳了，沒想到上個月我正才剛訂位完成時就得知了壞消息，最後只能含淚取消了。

我獨自在辦公室裡鬱悶了一陣，但時間並不長，因為沒過多久外頭就正式開始重頭戲，安娜姐也來敲門喊我出去。

重頭戲自然是交換禮物，我貢獻了一份頗有價值的禮物，是安娜姐抽中，我則是抽中了一個紫色的小球。

小球裡似乎有放了些什麼，但我弄不懂它的機關，問了一圈也沒人承認是誰送的禮物，我只好暫時收起來，打算回頭慢慢研究。

活動結束後，公司提早下班，大家都有各自的聚會，我也不願做唯一待在公司的人，於是我也起身離開。

只是現在回家似乎還太早。

我緩步走在人行道上，雪片一片片飄落，腳邊是前方情侶留下的兩行一深一淺的腳印。

如果許墨在旁邊，我們也能夠踏出兩行相互依偎的腳印。

手機發出了訊息通知的聲音，我拿起來一看，發現是阿明，又一個被聖誕節研討會耽誤的可憐年輕人。

阿明傳來了一張許墨的演講照，配圖的文字則是說研討會的進度比預想中快，建議我可以到許墨的辦公室等他，或許還能來得及共進一頓聖誕節晚餐。

聖誕節當日找餐廳恐怕很困難，但能和許墨一起在雪中漫步返家，也是很不錯的。

我採納了阿明的建議，腳步一轉改往戀語大學前進。

我採納了阿明的建議，腳步一轉，改往戀語大學前進，路上還順便買了兩杯熱可可。

我藉著阿明的掩護摸進了研討會在最後一排坐下，許墨是這一段的主持人兼與談人，此刻正在講台上侃侃而談。

我能聽明白的內容不多，但能夠感覺得出來他正對講者的報告內容提出刁鑽卻關鍵的問題，並且不怎麼委婉。

總有種他想讓研討會快速結束的感覺。

許墨似乎朝著我的方向瞥了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發現我，希望沒有，不然就沒辦法給他驚喜了。

果不其然，最後的結論是許墨的問題足以成為一項新的課題，講者很感謝許墨給他靈感，也希望成果出爐時能再邀請許墨與談。

許墨欣然同意。

接著是一連串的感謝流程，不出十分鐘，研討會就結束了，比原訂時間足足早了兩小時。

散場的時候，學者們紛紛開啟了小群小群的學術討論，許墨沒有參加，但令我意外的是也沒人攔下他的腳步。

許墨徑直朝我走來，伸出手，「這位美麗的小姐，請允許我邀請妳共進晚餐。」

我就知道自己被許墨發現了，我大方地伸手讓他牽著我站起身。

離開前，許墨向場內的學者們點頭致意，我能感覺出來他的心情十分愉悅。

「許墨，我們去超市買食材煮火鍋吧，今晚的餐廳應該都滿座了。」

許墨輕笑，「別擔心，我都準備好了，就放心交給我吧。」

許墨看上去確實有著明確的前進方向，我也不再多問。

我們路過人潮擁擠的地鐵站，又穿過有聖誕老人發糖果的公園，穿越有高大聖誕樹的廣場。

我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最後的一小段路，我想請妳閉上眼睛。」許墨停下腳步，「讓我引領妳進入今晚的聖誕世界。」

我聽話地閉眼。

許墨牽著我走得很慢，路上有任何障礙他都會溫聲提醒，給了我十足的安全感。

我被帶到了一個地方坐下。

「可以睜開眼睛了。」

是我心心念念的餐廳，甚至是要提前半年才能預訂到的包廂。

難怪……往常許墨都告訴我他會排除萬難赴我的約，這次卻是一臉為難但堅定的表示無法赴約。

也許他早就想好了赴約的方法，他只是想讓我取消訂位，又不想提前讓驚喜暴露而已。

「看來我的小姑娘已經猜到了。」許墨了然地說。

「我很喜歡。」我話鋒一轉，「但是許墨，我今天原本很難過，不能和你一起過聖誕節。」

「是我的錯。」許墨說，「我不該讓你等我一整天。」

「其實我有準備小小的驚喜代替我的陪伴，不知道妳有沒有發現？」

我想起了什麼，「那顆紫色小球？」

許墨點頭，「是的，我也參加了你公司的交換禮物活動，並且小小地作弊了。」

「可是，我解不開你的機關。」我將紫色小球拿在手中。

許墨笑了笑，站到我身後，雙手向前伸環住我。他伸出食指按在紫色，又引導著我的手靠近，兩根食指形成穿過球心的線時，小球散開了。

小球自動變形成了一隻精緻可愛的小狐狸。

我愛不釋手，將小狐狸捧在手裡反覆把玩。

「我有點後悔送妳這隻小狐狸了。」許墨故意嘆氣道，「讓他搶走了妳的注意力，我實在有點不甘心。」

許墨語氣泛酸，我連忙收起小狐狸哄他，「因為是你送的禮物所以喜歡呀，我最喜歡還是你。」

「那麼，我現在足以將功補過了嗎？」

「夠了，夠了。」我連連點頭。

「那麼，現在開始享受這頓聖誕大餐吧。」許墨輕輕拍手，服務生立刻推開包廂門上菜。

菜餚的口味沒有讓我失望，窗外的夜景也比網路上說的更加動人，更重要的是，此刻與我相對而坐的人是許墨。「祝我的小姑娘聖誕節快樂。」

今年又是一個難忘的聖誕節。

彩蛋：

第二天早上從許墨懷裡醒來，迷迷糊糊地點開手機，我才發現阿明昨天晚上傳了一段許墨演講的側錄影片。

我按下了播放。

「今天是聖誕節，相信在座的學生、教授們都有活動安排，我也和女朋友約好要慶祝聖誕節，所以接下來的報告我將會長話短說，儘可能不要耽誤各位與親朋好友團聚的時間。」

許墨就這樣昭告天下？我那時候甚至沒和他有約呢。

不過，這大約是他逃脫策略的一部分吧，阿明傳來的訊息肯定也是，目的是騙我去到現場和他會合。

「在看什麼？」

細碎的短髮在背後摩挲，帶來了細微的癢意，我將手機拿給許墨，「在看你努力赴約的樣子。」

「只要是你的約，我就會排除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