ᴛʜᴇ ᴅᴇᴀᴅʟʏ ᴘᴇʀғᴇᴄᴛ ᴘᴏɪsᴏɴ.
或許因為是聖誕佳節，所以讓修掉以輕心地收下了街頭經過包裝過的『好意』。
也可能是包裝上槲寄生的寓意過於浪漫，所以在他打開禮盒的瞬間，就註定了不可逆的結果。
而修唯一能做的只有加緊返回醫院的步伐，並同時在快被慾望淹沒的腦子裡，搜尋任何可以緩解衝動的醫學知識，或者藥物。
然而，修不但沒有從腦海裡翻到任何一絲線索，當他回到醫院門口時，眼前還層層疊疊出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月光的模樣。
「西斯爾？」他懷疑自己所見。
明顯比自己矮了好一截的男孩剛好也出現在門口，披了一肩頭的飄雪，眼睫上附有白霜。
在雪夜裡，少年西斯爾看上去更是白得輕盈，只是比修在孤兒院初見時多了幾分實感。
他似乎是剛抵達，凝著白霜的眼帘下垂，又掀起，像拂開湖冰上的雪，能窺見透明冰層下深邃的碧水，那融入雪景的白色人影眼神流動，略過了修的身影，又轉過頭來確認。
「醫生！」他發現了修，冷得發紅的雙靨上掛起笑，他快步迎上去，伸出一直揣在兜裡的手握住修的手，凝為實體的月光原來觸手是暖的，「原來你不在醫院裡啊，還好我還沒進去。」
「我剛剛讓隨扈先走了，沒跟他把傘拿來，沒想到半路飄雪啦，醫生的醫院剛好很近，我想說來跟你蹭一下傘⋯⋯嗯？」他本接續說著矯飾的理由，以他的能力，從Bank裡面倒飭一把傘出來還不是輕輕鬆鬆的？他不過是想來見見修罷了，不過藉口戛然而止，因為西斯爾發現了修眼中的恍惚。
從他的角度，他是看不見修的頭頂長的槲寄生的，無從知曉修的身上有異常。
那些西斯爾念叨著的理由落在修的耳裡，他聽了懂單詞，卻沒有理解其中構句的關聯性，漫天的單字跟雪花一樣從天降下，融進修熱呼呼的腦子裡。
但他沒有心思顧及太多，除了身上的異常狀態，他更不能讓雪凍住了月光。
修先捻下一朵停在西斯爾頭頂上的雪花，確認少年不是幻覺「⋯⋯」他看著碧水似的眼眸沉靜了一會兒，沒有回任何話語並不像他。
但修隨即又掛上了無奈又溫和的笑，這倒是還是像他。
然後修一手牽住那雙熱切迎上的掌，另一手在長期醫療訓練有素之下，穩定地開了鎖，打開自己診間的後門。
「你現在出現在這裡很危險。」他低頭，頭上的槲寄生晃啊晃。
「對醫生來說有安全的地方嗎？」西斯爾不解，有些戲謔地笑著反問，醫生從以前就這樣子，他說黑街危險也就罷了，連醫院都說危險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好像不管在哪裡，修都覺得他會遇到危險？他眼看柔弱，卻不是好相與的對象，別說是放貸了，人他也殺過，可醫生明知道卻總是像不知道一樣，一直以來將他看得如珠似寶。
修平靜的表面下有什麼東西正在滋生，西斯爾終於發現憑空多出來的槲寄生，他好奇地看了幾眼，才出聲問：「是因為醫生遇到什麼事情了嗎？那個草是什麼。」
他有認出槲寄生，不過一時間喊不出名字，就隨便稱呼它，想來修會知道他指的是甚麼的。
修幾乎要把『我身邊是安全的。』脫口而出，但此時此刻，他卻沒有那麼確定。
「槲寄生。」他一邊回覆西斯爾，一邊轉身進入自己的隔間，開始翻箱倒櫃，順勢還給自己戴上口罩，以防萬一。
比起頭上的槲寄生，在一堆藥品名稱之中找到可以解決親吻衝動的，才是修目前的當務之急。
『𝑲𝒊𝒔𝒔 𝒉𝒊𝒎 ⋯⋯𝑲𝒊𝒔𝒔 𝒉𝒊𝒎 ⋯⋯』
被強壓著的思慮慢慢累積，如雪一般逐漸在腦袋裡滿載，然後消融，從異色的眼中流露出。
修甚至不敢直視西斯爾太久。
月光，今夜就不應該出現在這種略顯病態的醫院的。
「因為我剛剛被下藥。」修乾脆拿起麻醉自己的針頭，打算破罐破摔，他的手卻還因為壓抑而顫抖「你不會想知道我要對你做什麼的。」
修蹙著眉頭看了西斯爾一眼。
西斯爾的眼珠子轉了轉，思索所謂的「下藥」是什麼意思，醫生沒有嘴唇發紫也沒有臉色蒼白，只是數度恍神，而且依照他的語意，這對他本人似乎沒有什麼傷害性，反倒對旁的人有什麼。
修認為他不該在這裡，嚴格來說他才是不該說出這句話的人，他怎麼可以不知道？
從什麼時候起，他的月光如同神秘學說中描述的寧芙，從自然之中幻化實體，現出懷春的姿態，朝所有膽敢窺探月輪的人展開柔軟的雙臂。
包括修在內，只是他一直推拒。
而如今他這樣說道，寧芙找到了將他扯入池塘的機會，西斯爾無聲繞到他的身後，悄悄地伸手環住他的腰，柔韌的手像藤蔓，自腰間攀附至修的胸膛。
「醫生⋯⋯米爾老師⋯⋯叔叔⋯⋯」他埋在修的背後，把所有聽上去煽情的稱呼叫了一次，溫暖的手掌在青年的身上摸索著，「你不會傷害我的，是嗎？那麼你想做甚麼都可以。」
針筒從修的手中鬆脫，在地面哐噹碎裂之後，混著玻璃渣的透明麻藥映出他與月光的輪廓。
修又呆滯地看了從月光那裡踏雪而來的寧芙片刻，而當那些煽情的稱呼傳進耳裡，像是被寧芙裹上糖的復仇一般，修無可救藥地無法全力拒絕「西斯爾⋯⋯我沒有在開玩笑。」他只能抓住即將掩過他呼吸的藤蔓。
這就是寧芙對百合花少年一直推拒的報復，但修已然不是少年。
他沒有對西斯爾太過踰矩是有原因的，因為在月初升時，修的時序已過。
他轉回過身，直視西斯爾，然後一氣呵成地抓住少年的雙手往上抬，壓進櫃角。
「我此刻是真的會吻你的，同時卻希望你只跟愛的人親吻。」載滿藥品的玻璃櫃發出了些許瓶罐碰撞的聲音。
強忍著慾望讓修的手臂繃出青筋，他卻捨不得太用力，就怕弄疼了西斯爾。
影子慢慢讓月有了盈缺。
醫生、可憐的醫生，被禁錮在用德行修築的牢籠裡，西斯爾那麼想，在他聽來，那就是修希望與他親吻，卻被隔在鐵欄内的意思。
他想替可憐的青年脫獄，何曾想到或許那是出於疼愛他才由囚犯自己架構的枷鎖。
「我愛你啊。」西斯爾沒有躲避修的眼神，像是詰問般看了回去，他溫順地任由修按著自己的手腕，淡色的雙唇張合，「醫生也說過愛我的，是騙我嗎？」
寧芙是享樂的精靈，自由、狂亂、癡迷，不論是源於肉慾，或是友愛、親情，於他而言沒有明確的界限，他不懂修所描述的那種受到限制的、只獻給特定之人的愛。
被修關在囹圄裡的是一團焰火，不允許任何一絲挑逗，他沉住目光，宛如在乾草裡伺伏的獸，盯上近乎是挑釁的唇「西斯爾。」
修的寧芙是個懂得玩火的，輕描淡寫的反問就足以讓焰苗竄出鐵柵欄。
「我從來都沒有騙過你。」他用另一隻手捏住西斯爾的下頜，微微抬起，讓他可以更清楚地直視、進而捕獲住月光「未來也不打算騙。」修鬆開囚禁的手，摟上相對柔軟的腰。
一寸。
一寸一寸地。
修垂首，慢慢地逼近西斯爾，讓自己的唇覆上那片新生的沃土，無比慎重。
就像雪飄落一樣。
西斯爾仰頭和修接吻，原本被提起的手臂自然地放鬆，垂落在修的肩上，他攀著青年的背，心安理得的收下了修．米爾的自證。
接受著附上來的親吻，他微微張口，戲耍般地抿過那雙唇，伸出舌輕頂修的齒關，距離很近，他可以聽見醫生的吐氣聲，原本微涼乾燥的嘴唇漸漸溫暖，又濡濕了起來。
他將手臂環緊了些，想迫使修和他貼近，卻更像是他掛在修的肩上，主動地黏過去，賴在人家的懷裡。
「醫生⋯⋯」喘息之間，幾乎是唇貼著唇，只是說話都會彼此磨擦，西斯爾低語問道：「那醫生現在是因為被下藥才親我，還是因為愛我才親我？」
他的撩撥與他的隱忍，在消毒水味的充斥的診間裡交錯，相交的吐息在低溫裡開出一朵朵白霧的花，比窗外的雪花再繾綣一些。
對於西斯爾舌尖的挑逗，修回應以輕吮，他叼著少年變得濕潤的唇，成年男性的低沉嗓音加上被侷限住口型，話說得模糊不清「你覺得呢？」他停頓了好一會兒。
連話語間的留白，修的注意力也幾乎都在柔軟的唇瓣上。
他的手托住西斯爾的腰上提，再把柔軟的身軀壓向自己，讓攀附的壓力可以稍微減輕一些。
這或許可以解讀為修在藥性下的情動，又或者可以說是他自然流露的貼心。
「我因為被下藥吻你。」修在揭開答案後先輕點一下西斯爾靠得極近的唇「因為愛你，所以，我其實不能親你。」
語畢，他再次眷戀地吻上，輕敲貝齒。
又在說這種話。
修的解釋西斯爾一次都沒有懂過，他時常覺得修不像醫生，反倒像個詩人，說話做事都文謅謅的，有些含義，他始終看得雲裡霧裡。
不是因為愛所以才可以親的嗎？不愛的話也可以，但就是因此，更要去親吻愛的人啊，如果說邏輯不是這樣的話，那應該要是怎樣的？
西斯爾鬆開閉合的齒列，容許修觸碰更深的禁忌，甚至主動邀請，勾著修的舌頭登堂入室，表達他不介意，乃至於歡迎破戒者的冒犯。
愛著月光的人不會妄圖去抓住月光，理應如此才對，若說愛是精神傾向上的夢、美與虛幻，猶如日神，那麼欲便是酒神戴歐尼修斯一般的狂醉，或許——或許愛的意思便是，對於蒼白透明的月光，修珍惜著，希望達到的是一種專注於精神上的、去性化的痴戀。
可是靈與肉之間本就難以和諧恰度，人生來就是俗的，是從哪裡開始的？從第一次交談的黃昏開始？或是在日復一日的信紙通聯之中？他教過不知溫柔的少年吻不代表疼痛，不是第一次親吻的他們早已打破了其間的分界，從此必將愛欲交織。
少年將攬著青年頸項的手換為捧住他的臉，吻得越發熱切纏綿，火熱的呼吸把他的耳根燎紅，燙得產生了陣陣發涼的錯覺，他不肯輕易結束，彷彿因異能而陷入親吻欲望的人是他一樣。
愛與慾。愛是自私的，慾是自由的。
修情願選擇當個自私的人，同時也當個被禁錮住自由之人，鐐銬是他給自己銬上的。
只是慾火會悶燒，慢慢地燉煮著經年累月下來，早已分不清面目的愛。
修捲走西斯爾的小舌，順著呼吸的頻率繞圈，舌，是伊甸園裡慾望的蛇，他領著小小的柔軟向後拉，然後時而溫柔，時而狂野地上下翻轉舌面與舌底。
月與影，交織。
修把手從腰際插入西斯爾柔順的銀髮中，連手都想把月光佔有。
最後再悄悄地分離，他們之間牽出銀絲，而銀絲披著月色，晶瑩地拉出修頭上的槲寄生結實纍纍的樣子，像是什麼承諾。
然而，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承諾，如果他們之間撲朔離迷的『愛』與『慾』不算的話。
「西斯爾，告訴我。」修依戀不已地悶在小小的頸窩，問著他早就知道答案的問題「為什麼讓我親你？」
『 因為我愛你啊！ 』
修知道西斯爾大致上會這樣回答，同時，他也知道月光沒有搞懂什麼是能夠擁吻的愛。
「因為我愛你啊。」
修沒有想錯，畢竟這種對話進行過許多次，西斯爾給出了意料之內的回答，他捧起埋在自己頸間的臉龐，先是親了一口鼻梁上的疤痕，又側過去啄吻修的臉頰、鬢邊、頜角。
他在修的耳邊呢喃，聲音跟浸了蜜一樣，順滑又黏糊，總覺得嚥下就會使喉嚨變得沙啞，「醫生愛我對吧，不肯跟我上床，至少要親吻我才可以不是嗎？」
白皙的臉龐紅撲撲的，透著鮮妍的血色，西斯爾仰著臉和修對視，有著瀲灩水光的眼神在做不容質疑的激問，只得回答「是」，若回答「不是」，他定然會生氣的吧。
修回應以無聲的相視、有聲的下一吻。
他看著西斯爾紅彤彤的臉，不知道這樣的煽情的樣子有多少人看過，但他過去沒有干涉過，未來也不打算過問。
就跟修對西斯爾的愛一樣。
他用食指輕抬起熟透的臉，並不像先前那麼霸道地捏著，代表藥效將過，但修卻不覺得自己會放過朱色的果，或者會被初熟的果放下。
原本激烈地吻、密密麻麻地吻，在修的引導之下變得柔和，用恰好的力道吸吮著唇瓣，必要的時候淺嚐一口，他睜著眼看著西斯爾表情的變化，然後把拇指從下顎移動到眼角，摩挲安撫著躁動不安的慾望。
「乖⋯⋯」修含糊不清地說道。
「⋯⋯不要。」
他打出生起就沒做過乖孩子，可沒有那麼容易被敷衍，那挑起的情欲不容許一筆勾銷，他輕輕咬了修的下唇幾下，將拒絕揉碎在唇舌之間。
親吻由修來支配，而他將手指悄悄地穿入修空閒的指間，帶著那隻手撫摸自己，先是纖瘦的腰，再到腹部，一定是蓄意謀劃，被引領的手指在撫摸的過程中意外滑入鈕扣與鈕扣之間的縫隙，觸及溫熱滑膩的肌膚。
他將醫生的手往自己身上按了按——又或者說是他用身體去磨蹭那隻手。
「醫生⋯⋯和我做吧，嗯？我想讓醫生進來這裡⋯⋯」說罷，他又用腹部去蹭了蹭修的手掌。
修是不會答應的。
他抱緊西斯爾柔軟且發燙的身軀，攏進懷裡，沒有留任何空餘，但修卻壓抑地發顫著，他在各個方面都捨不得，導致自己進退不得。
他捨不得摘下樹上的朱果、亦捨不得把綻放的花揉碎在掌心，於是修只能抱緊，再抱緊。
「你知道我不能跟你做。」面對赤裸裸的誘惑，一滴汗水從修的額際滑落，再沿著分明的輪廓線滴下。
他在自己界線裡畫地為禁。
修把西斯爾的手往背後一扳，試圖阻止被慾望漬過的蜜，對他而言，一手控制住少年的雙手並不難。
但修的目光卻順著從西斯爾後頸一路向下，霸道的手也發現了那條緊繃向內凹陷脊線。亦無可救藥也挑逗著他「不可以的，西斯爾。」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修喜歡叫少年的名字，但很明顯地，西斯爾更喜歡稱呼他『醫生』更多一些。
我知道什麼呀，我什麼都不知道。
西斯爾不滿地撇撇嘴，在他看來，這就很莫名其妙，修幾乎滿足了所有做愛的條件，他想親吻他、想撫摸他，抵抗不了魅惑，更何況，他說愛他的！卻又屢屢推拒。
就好比剛剛，就算一切是起於藥物，但修不也還是吻得很沉醉嗎，為什麼現在又不可以了？難道親了還能翻臉不認帳？
比起認識愛，西斯爾更早認識情欲，看得出來修在自己身上巡梭的視線中幾乎要滴漏出來的意動，於是他垂下眼，不滿地抗議，「可以的。」
反正他想不出哪裡不可以。
向來都這樣，在這情愛之上，他們總是無法取得同一平面的共識。
修低下頭，把自己埋進西斯爾柔軟的髮裡，淡淡的香氣，他沐浴在月光中，話語不敢說得太重，就怕驚擾了珍貴的銀白「因為我們說的愛不一樣，所以不可以。」他順著少年的背脊一下一下地輕撫。
「你會懂的，有一天你會懂的。」在這方面，修有的是耐心「會懂的。」叨念裡沒有任何煩躁，倒像是戀人間的絮語。
他親吻著西斯爾的頭頂，既虔誠又慎重，是冬日落在地上的白雪。
「請讓我這樣抱著就好，西斯爾。」修摟得好緊好緊。
他想掙扎，無奈修抱得緊，西斯爾只能伸出手也抱住他，任由青年親吻，汲取他的體溫，他想：下一次，下一次一定把你拉上床。
「⋯⋯那就改天。」西斯爾強調道。
起初真的是因為單純的喜愛，他喜歡醫生，想和他有肌膚之親，後來變成了困惑與我執，緣於修心口不一的拒絕——西斯爾也不是沒被拒絕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他這種的，只是拒絕得這麼口是心非的，修是唯一一個，他不信，於是一定要修與他溺入深淵。
吻帶來的騷動逐漸平息，那沒人解釋過的、他不懂的愛，復又被蓋入起霧的玻璃罩中，靜候著再被揭開的日子到來。
𝘔𝘢𝘯 𝘪𝘴 𝘮𝘰𝘳𝘵𝘢𝘭.
醫生甚麼都沒做但是真的很色 
他也在撩我吧（不是你）
謝謝修中讓修陪小貓咪胡鬧⋯⋯在醫生身上一頓亂蹭⋯⋯
他也在撩我吧（不是你）謝謝修中讓修陪小貓咪胡鬧⋯⋯在醫生身上一頓亂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