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那個也許是新老師的人道別,快走上來說おはよう。我也說,然後急著把想了整晚的話對她說。先週、お疲れさまでした。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說出口,沒想到去找她之前她願意先來找我。可是來不及說完另一半,她就提起金刀比羅宮的石階。我爬完的七百多階。事實上我最初弄不清大家都在的地方究竟是本宮還是奧社。我記得我仰頭看,看見她在最後一階邊上,也正往下看。下一次仰頭看時她不見了,變成那個開過軍艦的台灣大哥,正幫我倒數階數為我加油。她又躲開了,我想。到了。我踏離最後一階,趴倒在地上。香港小弟把我扶起來,前面有些人被嚇到了,別車的老師也嚇得不輕,要我趕快去坐下。然後是老鬥牛犬見體弱的我上來了,又感動又不知所措地喊我名字.....
K,妳這隻挺拔的杜賓,表情變安靜了,一點點迷惘,和琳達坐在遠遠那頭的角落,本宮外的樹蔭下。
我和小熊總是以「スターライト」來嘲笑她的工作模式,把私人狀態才會放出的光線感奉為真相。
但是這次旅行回來後理解到了、擁有那種光是多不幸的事;即使擁有如此不幸的光,卻還願意對自己的人生以及社會獻上スターライト,是多不容易的事。就算那是無可奈何的謊言、騙了人也騙了自己,或許也應該得到最至少的尊重。
我作了那個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就被拔了牙的夢。
她留給我的也就是如同這般地留下了破洞的夢。
破洞和我的中文都毀壞了。我的中文再一次毀壞了。
傳達不出去的東西不斷湧上來,從字句的縫隙間消失。從接不住心的結構中消失。
她願意留著我那被拔去的牙齒嗎、還是早已扔棄了呢。
為什麼非得拔掉那個東西不可呢。就算那再怎麼礙眼,也是陪了我如此之久的牢獄。我的牙齒,我的牢獄。
難道我看起來像要咬妳嗎?不是吧,心高氣傲的妳不會如此簡單就動手防禦吧。
而且,妳那時看起來只是世界上最溫和稱職的面試官。
不要、隨便、對我、重要的東西、出手啊!.......
一旦以日語說話和行動,性格中彷彿連根源、或至少接近根源的某些部分也跟著產生變化了似的。
Y老師在今天主動擁抱了我兩次。是那種為了溫柔的目的能面不改色地說謊的人嗎?假裝對我所說的事情不知情,也沒有多問,給著各種現象各種理所當然似的解釋。不用擔心喔、這樣。一定早就知道吧。不可能沒注意到時間線上所有事件的演變吧。K老師也不可能什麼都沒說吧......
我不明白。可是還是變得比之前放心了。即使相當認定Y老師在說謊。
Y老師願意這樣照顧我(們)到什麼時候......很不安。
中文已經......不夠用了......
但是日文的水準也完全不夠。......
K老師揭開的破洞、無法填補蓋上......
逃走了、......丟下了。
Y老師能理解這些事嗎?......
要在文字的層面複印出K老師身上的那月光,大概也只能靠日文了吧。所以我再一次得了失語症。找不到適合的中文。找不到也想不起。質感似乎也離中文頗有距離......所以,非常痛苦。
K老師身上的月光就像從什麼破口流出來似的。一開始感覺很平和,似乎是自然地從全身、從整個存在平均地散發出來的東西,但是後來漸漸地、發現到她等待著什麼似地一面,那有些迷惘安靜的姿態時,一切都變了。發現了破口流出來的月光。
「先生に手紙を送るや、先生と話すなど......これから、すべてを......しません。」
「......どうして?」
老師願意讓我繼續寫信給她。即使如此,或正因如此,我還是喝著可樂吃下止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