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4日,今天出太陽了,隨風吹下的樹葉在路上滾動中,所有事情都是那麼的不經意。三個月後我們看了一部兒癌電影,起初不以為意,但看到急救場景才想起原來這件事情這麼深刻,電影中照顧者同時要在他人表現堅強,希望跟絕望之間的拉扯,都是必要劇情。
我也不是跟逝者有那麼深刻的感情,但電影跟電視劇也隨時都在死爸爸,當你一再別開視線,轉移注意力,想開啟電視劇他又會跟你說聲哈囉,就像在擁擠的捷運中你想抬頭呼吸,但又聞到有異味的人的腋下,哈囉。
11月7日,我總是想放棄自己,那些不輕易說出口但想說出口的瞬間;我對所有外在的事情都好失望,但人們都能說仍然不夠努力,我也不想再懷疑自己,但你還是忍不住向自己提問,穿著過大的外套,說著一樣的謊言,還可以數出到底說了幾次“我跟我男朋友”,那些日常、那些不經意又細微的日常,彷彿世界本身就不站在我這邊,因為這右撇子的世界。
11月7日,每天早晨叫醒你的,一再把你從電視劇拉回來,該實事求是的、每個月該繳費的、固定六個月該檢查的。
你也沒有想像中的愛自己,努力成為一個風平浪靜且無聊的人,不把各種情節搬移到現實中,他一再的找上,而早該結束的,雛型都是床邊酒瓶驚醒睡夢中的你。
我很清楚自己是誰,自己想要什麼,卻在這瞬間不構成我活下去的動機。
11月5日,夢到錯誤一再重蹈覆轍,坦承自身的無力感,試圖挽回,醒來才知道是一場夢,都像白忙一場。
你無法停下問自己問題,儘管感受到自己存在的薄弱,心臟下一秒感覺就要停下。
你無法停下問自己問題,儘管感受到樹木們小心翼翼不想讓自己發出聲音。
你不想待在這裡,也回答不出要去哪裡,跟選擇不出吃什麼晚餐才好的日常,跟背包從頭到尾都沒有關到了公司才發現的憂傷。
10月4日,夢到核彈炸下,眼前畫面變成了荒蕪,我們逃著,跑著。
家裡又恢復像以前一樣的平靜,就像這一切什麼都沒發生,又什麼都發生了,救護車響著,就有如當天警衛問著我發生什麼事,卻還要看著他的眼睛回答他的問題。
數十次數百次經過大廳,曾經一起的身影,原來一個人的消失是那麼的輕易,不經想像起,沒有了現在的另一半,應該只會回到只剩酒精的日子。
9月20日,一個月了,跟部門同事們聚餐,最後離開和同事單獨走在一起,眼神飄移甚至不知道該落在哪裡,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腦袋想著他應該現在想的事情跟我一樣,問句是否適當,接著問我工作行不行、快不快樂就像有著正確答案的考卷,還好他們沒有提議互追好友,我總是想著想著,想著根本沒有人在意我這個人是怎麼樣。
8月28日,昨日請了三小時的特休假參加做七的法會,一次次的跪拜,想到告別式的那天,和早在幾年前就過世的外公,我都忘記身為外孫的我,有沒有跪這件事情。
在世的時候,我從來沒有跪過自己的外公或是跪過自己的父母,就像其實很多遺憾到離世才覺得一切都來不及。這次回家的時候,我敘說這件事情之後,依然還是念我不打電話。
我想著放到離世的那天,我在不在意父母念我這件事,跟我後不後悔沒有打電話,覺得維持現狀這樣蠻好的。
8月22日,可以 WFH 買了可以站著工作的桌子,特別衰的時候,就會開始思考到底哪裡用掉了好運氣,就像解釋不出原因,會歸咎於命運一樣。我在接下這份工作之前,我原本是被拒絕,且我原本接受另一家的 offer,L 公司回頭給我 offer 後,我也回頭拒絕另一家,理由是回家照顧家人,放到現今來講,當初是個謊言,但原本為報到的那天,也就是颱風天那天,這句話卻成了現實。
沒有辦法確定是否每個決定造就了今天,成了轉動整個齒輪的瞬間,最後只能牽起彼此的手說著我們會好好照顧自己,獨自一人站在急診外,卻也只剩這句話。
8月20日,長輩生前的時候,我總是帶著複雜的情緒看待這個人,從來沒想過我會為他寫下這麼多字。他坐在一樓大廳跟我講他以前的風光事蹟,都不復存在。現實感覺起來那麼虛幻,回想起來當他倒在我面前那幕卻那麼真實。房間裡的悄悄聲都像低語呼救,下一秒就要叫起我的名字,在人群裡也只有我的時間是虛構的,當他倒下的那一刻,某一處的我們也死了。
8月18日,日子照樣轉動,從每天輪流有人去上香到舉辦告別式之後,無異於從前,上班之後六日都有出門,好想停下來,停下來的同時面臨著可能明天沒飯吃的問題同時,我也知道,我們可能就此沒有明天,卻還要依照著每日清單滾動命運的齒輪。